刚才两人激斗尚且难解难分，而庄呈英忽然附着于长剑上的剑光，却直接杀伤了济平安。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以庄呈英的年纪，就攀升到了灵力出体的地步。
当下裁判席上有一位永安宗学的老师皱眉道：“象郡城何时多了此等少年英才？”
没有人接他的话。
看着南海和象郡二城大佬们一副视而不见的神色，永安宗学的老师们才反应过来，似乎今天的对战，并不是像明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九转和先天，只有一墙之隔，但这一墙之隔，又好比万丈深渊。原因无他，修行者催动灵力来战斗，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先天之境固然诱人，但是要冲击这个境界，身体便要承担比过去多无数倍的压力。九转无声是冲击先天的前提，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九转无声的修行者都可以成功进入先天。
相反，因为冲击先天之境带来的压力太大，无数人都倒在了这个门槛前。这句话的意思，是死在这座门槛前。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萧良庸也知道，因为《四宗通史》提过。
但很明显，庄呈英成功的迈过了这道门槛，进入了先天。
先天之境的人数，比九转之境要少很多很多，因为再网上已经没有境界，只剩下神脉一条路，而神脉，在整个世界，只有四宗护法四个人。
至少，绝大多数只知道这四个人。
这就意味着，先天高手，是这个世界修行界真正的顶尖强者。
固然先天也分为好几个层级，就像九转千江、沧浪和无声一样。但无可否认，庄呈英现在就是先天。
众人从震惊无语的思绪中转圜回来，场间两人，似乎已经没有再战的必要了。
原因有很多，比如济平安挨了先天高手一剑，出现了伤口意味着他的防御已经被攻破，先天之境的强大灵力直接冲击了他的脏腑，没有当场横死，已经是济平安实力不俗的表现了。
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先天和九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先前萧良庸听他们说，同一个境界中，对招式的使用熟练度会影响到胜负关系，但是一旦境界出现了差距，一切都没有意义。
济平安刚才和庄呈英的对战，当然精彩绝伦，招式互搏，不相上下。但谁能想到庄呈英还隐藏着这一手？
但是，与此同时来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这个问题，是裁判席的各位宗学老师，包括南海象郡两座大城池的来者才能体会到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庄呈英一开始可以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在先天之下？”一个老师非常不解的发问。
境界一旦达到，是不能够往下降的，降低自己的境界，带来的后果，和冲境失败没什么两样，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为什么要去压制自己的境界？
但这些心思，都只是裁判席的老师或大人物们才有，一些年轻学子，还暂时想不到这个问题。
所有人相同的念头，都是胜负已分。
九转无声，境界如何稳固纯属，剑法如何精妙，都绝不是先天之境的对手。
萧良庸也没有想这个问题，他现在在为济平安担心，仔细的看了一眼济平安手中长剑，虽然锋利明亮，但是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萧良庸心道不好，济平安的剑上没有光亮。
他的念头才刚刚升起，济平安却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济平安站起来，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了一眼庄呈英，说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先天之境？”
庄呈英一脸淡然，甚至有些许笑意，他知道，济平安只是不甘心失败才有此一问。“灵力出体，肉眼可见，这就是先天之境和九转无声的最大区别。你能看出来也不算什么，不过，”庄呈英淡淡笑道。
“认输吧。”
萧良庸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因为场间很安静，所以所有人都听到了济平安和庄呈英的话。
但不同于所有人和庄呈英的想法相同，都认为济平安只是不甘心的疑问。萧良庸却知道，这是济平安真的在问一个问题。
因为一开始济平安就对自己说过，他也不太清楚修行境界的划分。
萧良庸眼神豁然一亮，说不上来原因，他感觉济平安要做什么，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济平安停顿了好几个呼吸，才终于恢复了气息的宁静。这时候，所有人以为他要撤剑认输时，他缓缓开口。
“也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还没明白济平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有了动作。
济平安缓缓举起长剑，做了一个起手式。
这个起手式很普通，但是也很不普通。
他手中锋利明亮的长剑，似乎在反射着阳光，越来越亮。接着，大家便觉得这个反射的亮光有些刺眼，有些过于亮了。
萧良庸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他就知道济平安不会这么容易输！
反射的光芒不会这么刺眼，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长剑在发光！
庄呈英的神色豁然一变，几乎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但那就是发生了。
“他也是先天之境？！”
这是一句疑问，但更多的是惊叹。因为肉眼可见的灵力亮光，永远都只有一个解释。
“嘭”的一声闷响，济平安身影像一颗炮弹般弹出，挥剑斩向庄呈英！
两个人都是先天高手？！这么年轻的先天高手？！
两道剑光，已经相遇。
“轰”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烟尘四起。济平安的长剑狠狠地落在庄呈英横举的剑上。两人放弃了一切招式，直接比拼灵力强度。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济平安比庄呈英年纪还要小，但是境界居然也和他不相上下！
最最关键的是，在永安，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先天之境了！
更让众人无语的是，两个同时达到先天之境的少年高手，搏斗的方式竟然这么简单。他们甚至不像刚才九转无声境界时候的招式比拼，一点都没有什么精彩可言。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斩一个挡，开始角力。
不，应该是灵力强度的正面碰撞！
和所有人被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时候，萧良庸却产生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感觉。因为他太熟悉济平安手里的剑了，他一开始见他拔出来时，只觉得有点熟悉，但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他的确认识那把剑！
可是萧良庸才出来这个世界很短的时间，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名剑，他没理由认识，所以，济平安手里的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他才认识。
济平安此时的气势，水涨船高，隐隐要压过了庄呈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提升气势的方式，让萧良庸想起了一件事，也想起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想起了两个人，正是这两个人，带着他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在那****被红衣女子带出山洞时，他与红衣女子的一段对话。
“那把剑有问题。”
“你认识那把剑？”红衣女子问他。
“不认识，但那把剑在不断吸取周围的灵气，包括那个萧然身上的，所以他身体里的灵力才能保持一个平衡，不受那些食物的影响。”
“那萧然会不会有事？”
“不会。”
“为什么？”
“因为那把剑，对那个叫萧然的人，很和善。”
“什么叫和善，难道那把剑跟人是活的吗？”
“对，是活的。”
“这是什么话，难道说余人剑和人一样？”
“不是和人一样，人有思想，有感情，那把剑没有。但人是活的，树也是活的。”
那把剑，就跟树一样，那把剑，就叫做余人剑。
萧良庸却看得真切，济平安手里的那柄长剑，正在如同漩涡一般，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此情此景，和自己能够聚引天地灵气的天赋截然不同，因为自己能够做到，是因为可以调用或者操控天地间的灵气。那属于自己的能力。
而济平安则完全不同，吸引着天地灵气的，并不是济平安自己，甚至于，剑刃会发光，都不是因为济平安到达了先天之境。因为庄呈英也到达了这个境界，但只有一层微微的白光附着，而济平安手中长剑，已经越来越亮，完全超出了庄呈英的水准！
换句话说，与萧良庸自主吸收天地灵气截然不同的一点在于，这一切，都是那把剑在做。
是那把剑在吸收灵气，帮助济平安到达了先天之境。
是那把剑在和庄呈英抗衡。
不是济平安在用那把剑。
是那把剑在驾驭济平安！
那把在山洞里，被萧良庸比喻成一颗树的剑。
一把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但是有生命的剑！
余人剑！
……
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都不是。
为什么本来在萧然手里的剑，会出现在济平安手上？在萧良庸和那个女人分开前，萧然都没有追上来，他一度以为，萧然已经死在那个鬼地方了。
但是现在一切就发生在自己眼前。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很多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进行，济平安也不是什么散修游侠，济平安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有余人剑？！
他为什么会有这把自动吸收周围天地灵气的剑！
难道说，那个鬼地方对自己的控制，宛如噩梦般的十多年的控制，还要继续吗？
萧良庸此时此刻，只感觉五雷轰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