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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是亲恩深重难报还

初夏的早晨,六点不到太阳就打卡似的在东方升了起来,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可能是靠窗的缘故,天刚一放亮,暖暖的阳光就斜照在张宜然的脸上,清晰地映照着他脸上那抹淡淡的微笑,煞是温暖“是啊,能醒过来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对于垂危者而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张宜然想道。随即眯着眼,迎着刺目的阳光看向窗外蓝蓝的天空还有远处飘着的几朵白云,一副“世界很大,我要好好看看”的即视感。

“咕…咕”突然张宜然肚子不自觉地叫了几声,显然是长时间未进食的空腹感爆发了,本来很安静的病房里面就属这突兀的几声最引人注目了,使得张宜然老脸不禁一红。

正巧这时候右手边那位大娘的老伴买完早点回来,大娘看了张宜然一眼道“老周,这小娃子怪不容易的,大半夜被送过来也没吃过东西,你把买的粥给他匀一匀,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周大爷憨憨地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先是把拎着的早点放在两张病床中间的柜子上面,接着便拿出一个一次性饭盒将另一碗里面的粥分了一半递给张宜然,张宜然本想说还不是很饿,没想到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便不再矜持道了声谢,接过了这半碗清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过去,好像在一点一点咀嚼着这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古人尝言“一饭之恩胜千金”,那此时的半碗清粥怎么着也值个五百金吧,张宜然想道,好人有好报,有机会再好好报答。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升越高,病房墙上的钟表正好走到了七点三十分的地方,突然,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首先出现在张宜然的面前,那是一个身形瘦削,脸色略有几分苍白,左手拎着一个提包的中年妇女,正向着病房内四处打量,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张宜然后身形微滞眼眶一红地朝着他奔了过去,是的,这就是张宜然的妈妈张早云,一个普普通通、善良勤劳的农村妇女,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是张宜然的爸爸张胜平,一个老实巴交、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泥瓦匠。

张宜然看着来到他跟前的父母,一时间百感交集,声音微颤着哽咽道“爸、妈,害你们担心了”,张早云猛地一把抱住张宜然的脑袋,从来都是坚强的可怕的她此时含着热泪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胜平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肩头微耸地转过头去,留给张宜然一个沉默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张早云才放开张宜然的脑袋,只是双手还是紧紧攥着张宜然,问道“饿坏了吧,我让你爸出去给你买点过早来”。

张宜然连忙道“妈,不用了,刚刚旁边的周大爷给我顺带了份粥喝过了,现在不饿了”,张早云听完连忙又朝旁边的周大爷和周大娘道了几声谢,周大爷、周大娘只是道“举手之劳,不值当谢。”

道完谢,张早云又转头朝着张宜然问道“医生给你看过没?瞧出是啥毛病了吗?要不要紧?身上还疼不疼?”

张宜然知道母亲从来都是个急性子,赶紧答道“昨晚上主治的赵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感冒引起的胸腔积水,等今天照完CT之后再来看,不打紧的,输完液现在身上也好了很多。”

话音未落,便见小护士燕子朝着张宜然走了过来,先是看了张宜然爸妈一眼,张宜然见状便简单介绍了双方的身份,燕子忙笑着问了声“叔叔阿姨好”,张宜然爸妈也对小护士的悉心照料表达了谢意,双方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这下子反倒把张宜然晾在一边了,张宜然无奈地笑笑,便朝着小护士道“燕子,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还没到查房时间吧。”

燕子一拍脑袋回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昨天赵医生不是交代了么,让今天一早带你去拍个CT,叔叔阿姨,你们看要不这样,阿姨先带张宜然去CT室那边去排队,我这边带叔叔去交费拿单子,拿到缴费单子之后再过去汇合。”

张早云闻言点了点头,觉着这样安排甚是妥当,便让张胜平先跟着小护士燕子去一楼大厅缴费,她则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宜然一步一步地向着CT室那边走过去,到了之后便按顺序在排队座椅上先坐了下来,因为前面还有几个人在等估摸着还要一会,看着母亲紧紧挽着他一脸担心的样子,张宜然知道母亲爱操心的老毛病又患了,便故作轻松地道“妈,别担心,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胸腔积水而已,拍完片子就没事了。”

张早云闻言,勉强笑了笑道了声“是”,又紧了紧握着张宜然胳膊的双手。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终于轮到了张宜然,他朝着母亲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走进了CT室,接着便按照医生的指示,下颚放在托架上、胸腹深吸一口气顶住照射板,滋滋两声之后医生喊道“下一位”便让张宜然先出去,一出CT室,张早云和后面赶来的张胜平连忙上前把他扶住,问过报告处的医务人员后才知道要半小时左右才能拿到CT检查报告,张早云便让张胜平拿着单子在这里先等着,她自己先把张宜然送回病房去,免得错过了医生的查房。

快走过楼道拐角的时候,张宜然看着坐在角落里的父亲,双手紧紧握着那张检查单,低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突然有种父亲老了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不争气地留了下来,是啊,父亲的爱永远都是这样不言不语,但他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以竭他所能的方式努力地爱着你。

就像筷子兄弟那首《父亲》唱的: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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