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大地之上,劲风吹过,带来一股野性的气息,一人来高的野草丛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弯着腰,一动不动,手中紧握的石矛,也因为手心的汗水而变得有些滑不溜手,只不过,这道身影的主人,此时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双充斥着野性气息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十米开外,一只正在安静地啃食着野草的山羊。
山羊大约只有半人来高,看起来还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小羊,但是,对于玄麟这个未曾激发体内蛮血的普通蛮人来说,却是一个强敌,只因为,这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山羊,实则是这蛮荒大地的一种低级蛮兽,名为石羊。
成年石羊,一击之力,少说便有三百来斤的力量,大约相当于经过一次换血的蛮族战士,再加上蛮兽坚韧的皮毛,就算是一名二血蛮族战士,恐怕也不是它的对手,一般情况下,都需要两名乃至更多的战士才足够猎杀一头石羊。
而玄麟眼前这头小石羊,虽然没有成年石羊的恐怕力量,但也有一百来斤的力量,相当于一名成年普通蛮人的力量,远远不是他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普通蛮人小孩可以对付得了的。
只不过,面对这个强大的敌人,玄麟并没有选择退宿,而他,也没有退宿的资本,只因为,他想要激发体内的蛮血,成为一名强大的蛮族战士,便需要这头小石羊的蛮血。
“动手!”
心中下意识地低吼一声,只见玄麟手中石矛猛地被他投掷而出,这一招,他已经不知道在私底下训练了千百遍,但是运用于实战,这还只是第一次,所以准头便有些不敢恭维了。
“嗖——”
石矛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破空之气,远处,正在啃食野草的小石羊猛然惊醒,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它强壮的四肢猛然发力,身形一下窜至数米开外。
“砰——”
一声闷响传出,小石羊反应虽快,但还是不幸被石矛刺中了后腿,身体整个摔了出去,溅起一片尘烟。
“好,命中了!”
玄麟低吼一声,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然而,作为一名猎人,他很显然是不合格的,只因为,在还没有确定猎物已经死亡之前,就一刻也不能放松。
“嗷——”
就在玄麟兴奋之际,只听得一声怒吼自远处传来,下一刻,玄麟只觉身前一道狂风席卷而至,随即胸口一痛,整个人便被撞飞了出去。
“噗——”
玄麟喉口一甜,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地喷洒而出,将周围的野草染成一片腥红,似乎是受到血腥气息的影响,原本温和的小石羊,此时也好似化作一头蛮荒凶兽,只见其三足一蹬,随即高高跃起,再次向着摔倒在大地之上的玄麟撞杀而去。
“该死,怎么会这样?”
玄麟心中暗骂,先前的一撞,已然让他的肋骨断裂数根,甚至于内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此时面对从天而降的小石羊,他就算是想要反应,也已然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石羊那灰白色的石蹄向着自己的脑袋踏来。
死亡的气息涌上心头,玄麟的心中却是没有一丝的害怕,只因为,生于蛮荒的他,从小便见惯了生死,死亡,对于蛮荒之人,只是一种回归大地的仪式罢了,然而,玄麟又是那样的不甘,只因为,他死之后,便无人照顾他那从小体弱多病的妹妹。
“不行,我还不能死!”
玄麟拼命地想要挣扎,想要躲开那致使的一击,似乎是老天听到了他心中的呐喊一般,就在生死一瞬的刹那,玄麟只觉丹田之处一股暖流直冲胸口而来,下一刻,他原本已经被撞得一片血肉模糊的胸口,却似恢复了几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却是让他恢复了一丝行动的力量。
“噗——”
石蹄猛然踏落,无数碎石激射开来,然而,却是没有一丝鲜血出现,因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玄麟却是险之又险地滚到了一边,身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杀!”
一声怒吼,似是激起了玄麟体内最后的力量,只见其双眼通红,整个人却是直接扑到了小石羊的身体之上,双臂紧紧地勒住小石羊的脖子。
“嗷——”
野性的怒吼自小石羊口中发出,只见它疯狂地挣扎,想要将身体之上的可恶蛮人甩下去,巨大的力量之下,玄麟只觉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都在慢慢地流逝,紧扣的十指也被一根根松开,眼见便要被整个甩飞出去。
“我和你拼了!”
心中的不甘,激起了玄麟体内最原始的蛮族血性,只见他嘴巴一张,直接咬在小石羊的脖颈之上,一瞬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出,只不过,这鲜血羊不是小石羊的,而是玄麟他自己的,只因为,石羊的皮毛何其坚硬,他的牙齿咬在上面,顿时蹦得他满口鲜血。
剧烈的疼痛袭来,痛得玄麟差点松开双臂,不过,心中的最后一丝狠劲,让他强忍着疼痛坚持了下来,只是,血液的流逝渐渐让他的视线模糊,体力也在快速地流逝着。
石羊不断地挣扎,玄麟虽为蛮人,但毕竟只是少年之身,又未曾激发体内蛮血,数十息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身体蛮是在石羊的撞击之下远远飞出。
甩飞玄麟,石羊很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虽为食草蛮兽,但是,石羊的石蹄还是重重地向着他的胸口踏去,下一刻,只听得“噗嗤”地一声闷响,玄麟的胸口顿时凹陷下去,大量的鲜血四溅开来,而玄麟本人,也在这一记重击之下,变得奄奄一息。
眼见玄麟最后一丝气息即将消息,就在这时,只见得地面地面之上,玄麟流淌而出的鲜血,好似活过来一般,顿时升腾而起,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直将原本气势凶猛的石羊震慑当场,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鲜血翻滚,最终化作一张颇有几分狰狞的面孔,淡淡地看了一眼被惊吓当场的石羊,随即又看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玄麟,最终,只见空中血液所化影像猛地扑向石羊,伴随着石羊一声惨嚎,只见无数兽血自石羊体内狂涌而出,最终归于玄麟体内。
弥留之际,玄麟只觉自己好似身处一片血海之中,血水已然漫过他的膝盖,无处不在的血腥气息让人闻之欲呕,周围一片死寂,不知自己在哪里,玄麟也只能不断地前进,欲要寻找最后的一丝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在前进的过程中,玄麟渐渐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突然,只见原来死一般平静的血海之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只见前方不远的血海之中突然卷起一道漩涡,数息之后,最终化作一道让玄麟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这是?”
玄麟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拼命地回忆着什么,终于,他似想起了什么,双眼猛然睁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血色影子,口中发出一丝嘶哑的低吼:“是石羊,不错,就是石羊,杀!”
似是被唤起了久远前的记忆,只见玄麟不再理会其它,整个人便向着血水化作的石羊扑杀而去,说来也怪,眼前的石羊,远远没有外面的那般强大,在玄麟的一拳之下,顿时被震得四散开来。
“哗啦——”
血色石羊再次化作血水融于血海之中,只不过,与原本有些死寂的血海相比起来,石羊所化的血水,似乎多了一些什么,没错,是生机,这一滩血水,好似拥有生机一般。
然而,还不等玄麟多做什么,石羊所化的血水,却似再次活过来一般,直向他本人席卷而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便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啊——”
一声惊恐的惨叫划破黑夜,苍莽的大地之上,一道身影猛然坐起,贪婪地呼吸着鲜血的空气,玄麟双眼扫向四周,却是多了一丝不解与迷茫。
“刚才的,难道是梦?”
低喃之声自玄麟口中传来,只见他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却是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右手却是突然碰到了一丝柔软。
“恩?”
不解地转过头来,玄麟的双眼猛然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因为,此时他右手所触碰到的,却是一具石羊的尸体,这具石羊的尸体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先前他所埋伏的那一头小石羊,只是,先前凶猛的蛮兽,此时已然是生机全无,死得不能再死。
“怎么回事?石羊怎么死了?难道是我杀了它?”
玄麟的脑袋更加迷糊了,只不过,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替他解答,不过,身为一名从小生长在蛮荒之中的蛮人,他从小便从部族的长辈那里听到了太多的神奇故事,想不通的事情,也便将其推到了传说中的神迹之上。
不再因为心中的不解而烦恼,下一刻,玄麟的心脏却是一阵“噗通”狂乱起来,兴奋,没错,就是兴奋,他这一次冒险离开部族是为了什么?他忍冻挨饿在荒草之中埋伏数个日夜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猎杀这头他无意之中发现的小石羊吗?还不就是为了取得这头小石羊的兽血,激发自己体内的蛮血,成为一名强大的蛮血战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