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便不再说话,起身撑伞步入雨帘之中。
墨斐白也不晓得她这是何意,将罍中之酒一口喝尽,望去莫离雨雾中执伞远去的背影沉思着什么。
莫离执伞走过青苔覆雪的小路,准备回秦云镇拿些东西。
门口站着李城风,他来回不停覆步,神情焦急与紧张。
大雨之中的北堂月仍然在,倔犟与不屈着,让莫离望去那女子,竟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意。
莫离明白,她想北堂月也明白,术清秋已经拒绝了她的邀请。
“莫姑娘………”
莫离牵着小白,正要离去,李城风却意外的唤住了她。
“干什么?”
莫离动了动唇,右脸处的半截寒铁面具衬着她的面色有些清冷傲然。
“海棠生病了。”
李城风说的犹豫,他说到这里便扭捏起来,扭捏了很久,结巴的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来。”
莫离瞥了眼他手中提着的药包,替她开口:“你让我帮你送药?”
李城风点了点头。
“不去!”
莫离立马拒绝。
玉海棠从来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清高自傲,让她去送药?不是给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么?
“可是她病的很严重!”李城风见莫离拒绝,有些生气。
“关我屁事!”莫离冷目说道。
“你这女子心怎么如此歹毒?!”
见自己好说歹说对方都一脸无动于衷,李城风气的面色铁青,骂道
莫离眼中寒意一闪即逝,她冷笑着反驳:“感情在李公子眼睛里,不去上门讨骂就是歹毒?那莫离就是这般心肠歹毒的人了,李公子心肠好,就自己跑一趟吧!”
说着就抬脚离去,留着李城风在门前面众目睽睽下颜面全失,铁青着一张脸。
莫离刚走,宫女青萝便笑嘻嘻的走来,从腼腆的大男手中抢过药包。
“我给你送吧!你把地方告诉我!”
李城风本来毫无预兆的被抢了药心有不满,觉着对方来故意看他出臭讥笑与他。
但对方在他发火前抢了话,这让他一愣,又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青萝笑着摇头:“不麻烦,反正也无事,就当我做了件大好事!”
说到这里,她调皮的抿嘴一笑,李城风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红透了脸,犹犹豫豫的将药包递了过去,并送上地址。
青萝打着水墨梅红的油纸伞,蹦蹦跳跳的按照地址来了处青瓦人家。
叩了叩门,门里不多时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见着了一粉褂璃裙的姑娘。
女子美艳精致,模样很是好看,想来也在术清秋府邸前见过青萝,知晓她是公主身边的人,便客气礼貌的让她进了屋。
青萝将药包放下,给递水的女子说:“这是李公子托我送给你的药,他知你生病,千叮咛我一定要送过来,可见人家对你的诚意。”
青萝说到这里偷瞄了下女子的脸色,见她面色不但没有感激反而阴沉着紧咬着唇,心下也就摸出了个大概来。
那托她送药的少年平平无奇,而这姑娘却有几分姿色,算是个大美人儿,这一点,青萝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也只是是那傻小伙子的单恋而已。
“咳…咳……”
将杯盏里的清茶抿了口,青萝作势咳嗽两声,有些惋惜的叹气。
“女宫大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女子伺候的不够好?”
见青萝脸无笑意,反而露出怪异之色,玉海棠心下有些忐忑的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这里有些与你有关的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青萝眉眼弯弯着看着这个在自己眼前拘束又有些心情不好的女子。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既然是与我有关的。”
即使对方说了是与自己有关的话,换谁又不想听呢?
“那个……我送药在后门迷路的时候,看见墨公子与莫姑娘起了争执,墨公子递给了莫姑娘一个药包,似乎是让她去送给谁……”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玉海棠的面色。
那眼中倏然闪烁起的光亮让青萝不易察觉的勾了勾红艳的嘴角。
“但是…莫姑娘却将药包扔在了地上,还与墨公子不欢而散……”
说到这里,青萝看去玉海棠闻言面上一闪而过强制被压抑了的怒意,又赶忙打着圆场:“哎呀,说不定是我想多了,也许……或者是这庄子上生病的也不止姑娘你一个啊?你呀就别放心里,公主还等着我呢,我便先走了!”
青萝心中冷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敢阻碍我的计划,便借下她人之手让她吃吃苦头。
心思一敛,青萝将要说的话说完,不等玉海棠反应便打着油纸伞推门离去。
玉海棠想要唤她,却又有些胆怯,怕惹着那女宫不快,只能恨恨的捏紧拳头骂道:“真是丑人多作怪,等着!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心中气归气,但一想到起初女宫的话,玉海棠心中又不免美滋滋的,自己暗恋的人原来也是关心自己的啊?果然走了霓裳那个狐狸精,他便知道她的好了。
玉海棠这么一想着,身上的病疼一下便感觉轻缓了不少,瞬间来了力气,找来斗笠急急忙忙出了门。
玉海棠的母亲林氏,正与乡亲围在一间不大的四合院内。
许一绝将他所见所闻告诉了相亲,大致意思便是术清秋不会同意与北堂月合作,公主还屈尊降贵的在门外的雨雾里坚持着。
“这就是前辈的不对了,那公主可是他未来的徒媳,他这样对待别人可好?而且除妖不是为了我们老百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有毛头小子插了句嘴,话才刚说完便被疙瘩拐杖敲了头。
老爷子花白着胡须,一身粗布衣袍,瞪眼骂道:“小兔崽子,恩人的对错岂是你能评估的?胆子肥了欠抽是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古以来,再英明的君主都有干糊涂事的时候。主要是抓住那怂恿之人!”
老妇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毄,枯槁的身板挺的笔直,一副凛然正气的模子。
“那又会是谁呢?”
抱着刚刚满月的幼儿,有中年妇人迷惑的问了句。
“这还能有谁啊!反正我觉着术前辈疾恶如仇,对妖也生着厌恶之情,当今能劝动前辈的,不就是他的首席爱徒墨斐白孩儿啊!”
有乡亲分析道。
许一绝第一个出声附和并赞同这观点。老妇人对这说法似有犹豫,但终究没有开口反对什么。
许一绝心中暗自得意,大门却在这关键时刻被人推开,玉海棠气喘吁吁,脸蛋绯红的跑了进来。
她人还未站定,便急不可耐的发声反对道:“那也不一定!你们可别忘了,墨师兄身后可听那丑女的!谁知道是不是她在暗中怂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