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无法看清。扑面而来的气息腐朽灰敗,干涩到让空气都变的压抑稀薄。
莫离拿起石柱子前事先放好的油灯与火折子,吹了星火,将油灯点亮。
豆黄的火苗照亮洞口里几块青黑的石阶,石阶下是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通道口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没有危险,但莫离的心还是莫名堵的慌,她沉了沉眉目,踟蹰着好一会,才提着古旧的油灯走了进去。
莫离走下去不久,身后的石门不多时便合上,随着着她的脚步越往里去,便听见前方传来心隐隐约约古怪的哀鸣之声。还掺杂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听的她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可是她只能向前,直到通道的前方有一束若隐若现的光点,灼灼刺眼,十分亮丽。
她知道那便是通道的出口,她背对着黑暗走进光中,站在通道口上往里看去’只觉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一片辽野宽广。
这是一块大到夸张的地方,类似官府的地牢,壁身融上粗短不一的铁链,且插满火炬,牢房两边是十几处单独隔开来的四角囚室,囚室以抱臂之势围抱树干般圈着一块空出来的饲养场。却唯独有一处缺角,所选位置极其刁钻古怪,无论灯火如何狂热,却无法照亮那藏在最阴暗之处的一角。
莫离的目光只停留了一刻,便慌乱的转移视线,将目光扫去下方的四角囚室,那里面零零散散的关押着一些人类。
莫离踩着艰难的步伐从这些井着的牢房面前一一走过,井着的铁栏中,那一张张蓬发垢面的脸上,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与到访而吓的大惊失色,颤抖的缩在角落里,一脸诚惶诚恐。
他们有大有小,有老有少,衣衫褴褛头发松乱。周身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恶臭!
莫离看的出来,这个牢房里的人,被师姐说成的储存室,就是被妖圈养在这里供吃食的食物。
她烦躁的抓挠着头发,心里接近崩溃,怎么能是这样!师姐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些人,有的是耄耋之年的老者,有些还是还尚在稚龄。
她怎么可以将他们圈养起来,当成动物,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师姐么?
“我………”
莫离小心翼翼的开口,望着那些见着她而恐惧的人类:“我同你们一样,你们不用怕的!”
莫离说到这里,又像是怕他们不会信般,将自己的耳朵指给他们看:“你们看,我的耳朵,与你们是一样的!”
那些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依然缩在角落里发抖。
“那个………”
莫离有些无奈了
“我是来救你们的”莫离用钥匙将铁门上的铁锁链一个一个的打开。
“你们在这里等下,等到晚上,再跑出去!离开这里!”
也许是真的折服在了同胞被妖用大刀剁成蒸肉的残忍与恐惧之中,求生的本能疯狂的爬升脑门,急切想要逃离这里的欲望被莫离一句话唤醒,他们开始相信了她,明明知道这样是孤注一掷,但比起死亡,他们更愿意背水一战。
莫离看到了他们眼中的信任,虽然这种信任是输给了对死亡与残忍的恐惧,但她任然很高兴,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们救出去,无论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师姐,她必须这样做。
无论她以前看到的是哪样的师姐,她都想要渡她回岸。
“哼……”
有一声冷哼,在莫离沉浸心事时传入她的耳廊,那声音冷冽刺骨,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如一盆冷水,从头灌到底,将莫离心中燃烧的热情全部浇灭,同时冷的她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倏然清醒了过来。
莫离的视线一一扫过牢房中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厉声娇喝道:“谁!出来!”
没有人回答,黑暗中,有铁链挪动的声音落入耳廊,让莫离浑身一个寒颤。
她恍然大悟的将视线倏然落定在那起初被她忌讳的缺口处,咽了口唾沫,胆战心惊的瞪大眼
“不会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吧?”
莫离不安的揣摩间,仿佛还能隐约听见细微响动,而当她放下揣摩认真听去,却又黑咕隆咚无声无意的什么都听不见,这种久静的诡异狰狞的让人不寒而栗。
莫离在原地踟蹰了很久,仿佛突然下定决心般,咬着打颤的牙齿,在铁栏里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身影傲然的往那缺口一矗,玉白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过一旁桌子上落满灰尘的枯旧油灯。
用身上的火折点燃一缕柔和的光芒,向那处缺口中走去。
黑暗在火光下撕裂开来,映出一堵青灰色的墙角,多久未换的杂乱干草堆砌一方勉强算是栖息之地。
钉在青墙上方的铁链死气沉沉的垂落而下,禁锢着一抹枯槁清癯的身影。
莫离用手上的油灯照了照,模糊的看见,高挂的桎梏铁链拷住那身影的手脚,一身褐履褴褛的衣衫,头发因为长年未经梳理的原因,盘虬的堆在一起。
莫离皱眉的渐渐走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紧张感,那影子却似无视她的靠近,不为所动,只是这不知是不是莫离的错觉,地牢的空气越来越压抑与急促,莫离感觉到呼吸的空气都是带着尖锐的刺般,随着她的每一步走近越发的疼的恣意张狂。
莫离皱了皱眉,窒息感让她暂时停下前进的步伐。将背上的铸天匣取了下来,当在面前喝道:“里面的是谁!别装神弄鬼,我可不怕你!”
周围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那人影正对着她,如受伤的野兽般,颓废的坐在靠墙角落,低着头,长发遮住他的面容,远远的,仿佛隔了层雾。
但莫离却清楚的感觉到,发下的那双眼睛,奇寒无比,阴桀冷冽,与这颓败不堪的身体南辕北辙!
莫离将铸天匣当成辟邪护身符,当在面前,接着试探性的迈出了第一步。
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莫离心下一喜,知道有可能那里面的东西也怕她这传家的物什,胆子也就瞬间大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她的不断靠近,那距离带来的朦胧散开后便对上一双漠然的视线,长久未清洗脸上的灰尘,让莫离无法看清他的容颜,只有面目上,似苍劲飘逸的一笔勾勒出胜画的眼,与流水行云的线条描摹出轮廓美好的弧线,略是清晰些。
与此同时,引起莫离注意的,还有他那披肩的发丝中间,蝴蝶一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