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若干年后,西棱氏内的亭畔前,几个孩子玩闹的甚欢,琳琅与昌仆在亭中看着那群孩子,面目带着慈祥欢喜。
忽然,云中一阵异动,众人一看,正是冥河停放好不归舟往下界来。
西涧眼儿尖,看见来人立马找了个借口躲开了。
木姜子朝着那两个个儿不高的小屁孩欢呼雀跃的大喊,“陵苕,小紫苏,你们想我没!”
京墨不屑的看了眼,“没一点女儿家的模样,真不知以后谁敢娶你!”
木姜子不满的瞪着他,随后得意道,“我就这样了!没人肯娶我没关系!只要我的西涧哥哥肯就好!”
陵苕和白紫苏的个儿都不高,和一群同龄的孩子站在一块瞬间被淹没了,不过几人见到那三人来了,立马撒起小腿儿扑了上去!
冥河瞬间抱起白紫苏,捏着她白嫩的肉,笑意盈盈,“怎么着!想我了?”
白紫苏奶声奶气道,“冥河叔叔好久没来了!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
冥河挑眉,故作不悦,“你就想着我给你带好玩的?没良心的小家伙!”
说话间,冥河感觉大腿被人踢了两脚,再往下一看,原来是陵苕愤懑不平的踢着脚丫子,嘟着嘴看他,“每次你都只让紫苏爬上去,我也要上去!”
冥河大笑,随即腾出一只手来抱他,瞬间将两个孩子抱入怀中,“你这小子,怎么还跟你妹妹抢呢?”
陵苕不理他,反正他就要让他抱,一次抱两个,累死他!
“琳琅婆婆,昌仆婶婶,你们看见西涧了吗?”木姜子四处张望道,方才还看见他,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昌仆与琳琅相视而笑,昌仆率先道,“该是在屋里,你去找找吧!”
“好的!”说完,木姜子飞快的往屋里走去!臭西涧,居然躲着她!
南枝乖巧的跑回昌仆身边,有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与这群孩子差不多年岁,她却比他们多了一个称号,准确的说,白紫苏与陵苕应该喊她姑姑,因着这层关系,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定位成家长,作为姑姑,就应该保护侄女侄儿,不过,即使这样她也没失去孩童撒娇的权利。
京墨在一旁默默的打量着她,看着她幼稚的嘟嘴!“母亲,他们都不理我!”
昌仆轻笑,“你可是他们的姑姑!得懂事一些!”
于是乎,南枝怏怏不乐的垂头耷拉,不理解为什么她是姑姑就要让着他们!
众人相聚不久,务相突然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扫,见到了冥河身上的白紫苏,立马上前叹气道,“紫苏!可愿意随我去夷水城待些日子!”
琳琅满脸疑色,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流萤丫头出事了!”
务相点头,“这两日丫头得了些病,吵着要见紫苏!这才来向您借人去住几天!”
昌仆说道,“既然这样,紫苏你快随你务相叔叔去吧!别调皮惹事啊!”
“我也要去!”陵苕不高兴了,每次务相来都要带紫苏去那个夷水城,他都从未去过!
务相笑笑,“好!下次一定带你去!”
陵苕愈发哀怨,“上次你也说下次带我去!可你每次都骗人!哼!”
务相被噎的说不出话,满脸尴尬!
琳琅安慰他,“好了好了!快带紫苏去吧!不然流萤丫头该急了!”
务相从冥河身上接过白紫苏,便告辞离开了,剩下陵苕哀怨不已,“冥河叔叔你何时让我坐你的不归舟?我想去那个夷水城看看!”
南枝立马活跃了,“我也想去!”
冥河好笑的看着这几个孩子,“下次吧!”
“又是下次?”陵苕皱眉不满,模样逗笑了在场的人!
西棱氏外,务相带着白紫苏走出后便直接往莽浮林飞去!
白紫苏咯咯发笑,“务相叔叔,流萤没有生病对不对,你是要带我去见爹爹对不对!”
务相无奈,若不是因着扈离,他也不至于这般欺骗那陵苕小子,每次都撒谎,让他都觉得对不住小孩子了!“对,不过你不能与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起!”
茂密的丛林一望无际,林木的边缘出,九江支流顺势而过,丛丛林木中央,一座酷似巨蟒升天的石山悬浮在空中,石山上挂满了青翠的星子,莽浮林之上,一袭黑袍站在云际间,放目远眺。
白紫苏落地后,高兴的跑了过去,“爹爹!”
扈离转身抱起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沉,“多谢!”
务相扶额无语,“免了免了!拜托你下次别叫我去了!陵苕那小子可把我恨惨了!”
扈离勾起嘴角,务相一愣,他今天心情好像不错!他看看天色,正经说道,“行了,人给你带到了,我先回了!”再不回去,他家那母女俩定会闹腾起来!
如风一般,务相瞬间走的不留踪影!
白紫苏笑的颇为开心,“务相叔叔定是怕流萤找不到他,又哭起来了!”
扈离眼中的光芒不经意流逝,一晃已经过去了五十年,该变的都变了,唯有他依旧孤身一人!
一只白嫩的手摸着他的脸,他回过神来,抿嘴不语!
“爹爹!我们今天是去见母亲吗?”
扈离颔首,白紫苏又说道,“我就知道,每次你带我去见母亲,都要穿母亲给你做的这件衣服,而且每次到了这天,你都不说话,可是你每次见到母亲后都很开心!”
俊美的脸上充满了冷漠,似乎一切都不能令他起一丝波澜,黑白交杂的长发,深邃冷清的眼眸,让他浑身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云中只见那男子的身影消失,往海外而去。
醒来后的一年里,他不曾问过她的消息,每日只是疯狂的调息自己的身体,他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将损耗的功力补了回来,较以往也更为精进。而后他便去九重天问女娲要人,可女娲的嘴却严密的很!
于是他开始在六界找寻,终日不曾停歇,某一日憩在树上,脑中忽而想起她与他在鲲鹏身上说过的话,她在那处小屋子外留了东西!
他赶到了蒙双氏,几乎将那地儿翻了个底朝天,后来却发现她将东西藏在了那夜她等待他到来的木阶下,聪明如她,心思如此缜密,终是又将他耍了一番!
打开那包裹,里面是她为他做的一件新衣,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心包裹的呼吸不得,他懊恼至极,想着那晚为何要犹豫,如果不是那样,现在他们的孩子定然会像白紫苏与流萤这般大了!
她酿酒的手法极好!在雷泽时,赤焰给他带了一瓶她做的琼浆,虽只有半日光景,味道却令人不觉乏味,那时他还在想,若是那酒多酿上一些时日,味道会更好!那日他找到了她埋在树下的荷花露,她说让他一年后去取,那是那瓶酒味道最佳的时候,可他去的迟了,尝上那荷露的味道,却已是夹杂了苦味!
后来他在屋内发现了她施了障眼法的布帛,红色的字体间还透着她身上清香淡雅的味道,她是颇有见识的,伶伦,风后与仓颉同为她的师父,她从小便知礼识体,阅得六界诸事,她的字也透着一股洒脱灵秀之气。
“我心如作茧,我情如渊海,抽丝若长河,填壑起洪涛。自缚无解脱,祈君回相顾。君心似撒星,稀薄淡光影。君心照我心,南北不交际。我心不可移,君亦无所迁。愿为草木石,待君韶华尽,俯眼相凝之!”
她的心无法解脱,祈祷着他的回眸相顾,他的心如同星光那般稀疏淡漠,给她的同样也是那样稀少黯淡,希望他的心能照见她的心,可却如同那南方与北方一样,二者永远不会交互。她的心不会改变,可他的心也不会改变,她若死了便会化为一方草木磐石,等待他逐渐老去,俯眼低看那一片丛木。
那一夜,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了,理解了她当初写这些时的心情,他便心如刀割,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她心里一直只有他,只是他太残忍,残忍的将俩人给断了,而今他又怎敢妄想自己的心能够照亮她的心?一直以来,是她的心在照亮他的心,照亮着他以后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