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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灵儿

风羲站在出口处,缩头缩脑地向外望去,只见到茫茫的雪地映着银白的月光,静悄悄地一片静谧的景色。

想来这么冷的天,那些蜥蜴人也懒得出来巡逻,它们一定也想不到,今夜竟有人会冒死逃到那冰雪荒原里去。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这个世界的严冬时刻,没有任何准备就跑进雪原里,根本与寻死无异---可惜风羲不知道,那些人也不知道,于是悲剧的种子就在这一刻悄悄的埋下了。

风羲看了外面几眼,在确定四周没有蜥蜴人之后,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等了大概半刻钟,终于有一片乌云飞来,一下姉就盖住了天上几个明亮的圆月!

“走,叫后面的人都不要出声,一定要快!”风羲转头朝后面一个人说道,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一个雪堆后面。

看到风羲跑了出去,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一个个跟着也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风羲还是太嫩了…

他现在是主心骨,却第一个跑了,后面的人一慌,那是很有可能要被异族发现的!

好在风羲现在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后面呼啦啦的一群人像是放羊一般乱哄哄地跑着,最后竟也没有被发现,更没有一个人掉队的,都远远地跟在了他后面狂奔着。

风羲也是个愣头青,仗着自己体力好,埋头跑了老远之后,一回头才发现后面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又开始纠结起来。

他在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回去接应那群人…

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回头了…只能说,风羲现在真的是太嫩了,以现今这种情况,他自己跑掉才是最佳的选择,如果被蜥蜴人发现他们逃跑了,那群人将是最大的靶子,也是他最好的掩护!

也许风羲不是没有想到,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凛时雨临死之前的笑容,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在他眼前,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理,除非凛时雨死而复生,否则风羲将永远活在那种莫名的愧疚里,心里永远存在着这么一个永不可逾越的障碍!

沿着来时的方向,风羲很快就找到了那群老弱妇孺,他们正慌慌张张地跑在雪地里,一个个大喘着气,脸上尽是慌乱又兴奋的神情,好像已经逃出了生天一般。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将要永远地躺在这个冰冷的荒原里…

在看到风羲后,他们都朝他跑了过来,似乎一群羊找到了自己的领头羊一般,风羲看着他们的冻得苍白的脸,心中忽然有些惭愧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愧,他朝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向前跑去。

这一次风羲像是要选择殿后一般,没有再跑到前面去,而是一边指挥着人群向前跑去,一边警觉地看向那座黑色巨塔的方向,心中祈祷着那些异族不要发现得太早了。

扑簌的雪不停地下着,很快就将人群的脚印给盖住了,这让风羲心中更加安定了一些,待到最后一个人也跟上来后,他便跟着逃亡队伍的尾巴,一起奔进了雪原深处。

然而风羲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黑色巨塔中已经闹翻了天…

不过就算风羲知道了,他也没有时间理会了。

现在的他,正面临着更加棘手的问题:这些老弱妇孺在天寒地冻中开始一个个倒下,一个接一个的,一副将要死绝的模样!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衣衫单薄褴褛,又都是些老弱,这些人刚走了不到几公里,便陆陆续续地在冻累直中倒下了,而越刮越猛的寒风,无异于雪上加霜,让他们彻底地陷入了绝境之中…

风羲知道,再不找一个避风的地方,今天这群老弱妇孺都得冻死在这里,可是这一望无际的雪原里,哪里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放眼望去,除了稀疏的树木,就是平坦的雪原,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风挡雪!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找到了可以躲避的地方,他敢让他们耽搁时间躲在这里吗?如果被蜥蜴人发现他们逃了,那找到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无比残忍的报复!

风羲对自己做过的事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应该不会被怀疑到他们这种弱小的人族身上,但是难保蜥蜴人异族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将他们当成泄愤的目标!

那将是何等恐怖、凄惨和血腥的场面,风羲已经不敢想象,那时候,恐怕能够立即死去,都算是幸运和幸福的!

一个个问题让风羲焦头烂额,不管愿不愿意,他现在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这群人的领头者,也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他要为他们活下去而考虑到一切---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可是到最后,风羲也没有想出任何的办法,仍然不停地有人在倒下,这让他心乱如麻,第一次觉得作为一个领导者,是如此地辛苦。

那些倒下的人,没有一个埋怨风羲,自始至终他们都充满感激地看着他,就算临死前也都是如此。

也许对他们来说,就这样死在雪地里,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情,这样至少比被异族们吃掉好多了…

茫茫的风雪很快掩盖了那些尸体,风羲现在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还背了一个人,默默地前行着,虽然这些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没过膝盖的雪地还是让他走得苦不堪言,就更不用说那些虚弱的老弱妇孺了。

“哥哥,我好冷…”

就在风羲顶着寒风默默前进时,他怀里的孩子忽然颤抖着对他说道。

这个孩子,是人群中的唯一一个孩子,也是之前被推出来的那个孩子,而他背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是怎么流落到这个地方的,饿成那样子,风羲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这两人恐怕加起来都不到七十斤…

“来,抱紧了哥哥就不冷了…”

风羲还能说什么呢?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就算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顶不住那彻骨的寒气,更不用说他们了。

那些死去的人的衣服,都已经被扒了下来,裹在了活着的人身上…可是,每个死去的人能贡献的,也不过是一块薄薄的、四处透风的破布而已。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是被风羲抱得紧了,又得到了多些温暖,他怀中的小女孩又仰着可爱的小脸对他问道。

“哥哥名字叫风羲,你叫什么呀?”

“我娘和我爹都叫我小灵儿,哥哥你也叫我小灵儿好啦!”

“好啊,那我就叫你小灵儿吧…”

清冷的月光照着大地,寒风依旧在呼呼吹着,风羲和怀里的小女孩随意地说着些话,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

风羲停下脚步,将背上背着的那个女人放了下来,却发现她早已冻得僵硬,死去多时了…

“哇啊…娘…娘你醒醒呀…”

看到母亲死了,小灵儿挣脱风羲的怀抱,来到她身边使劲地摇晃着她,大声地哭喊道。

风羲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默然无语…

“娘…娘…”

小灵儿继续伏在母亲的尸体上哭着,小脸早已冻得通红一片,风羲赶紧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道:“乖,别哭啦,你.娘…她睡着了,我们让她安静的睡觉好不好?”

“呜哇…不..哥哥你骗我…呜…爹死的时候…娘…娘也是这么说的…骗人…呜…”小灵儿大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风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苦难已经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明白了太多的事情,而这种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不知道世间还有多少,更不知道曾有多少,人族所流的血泪已经太多太多了…

“唉…”

幽幽叹了一口气,风羲一手抱紧了小灵儿,一手剥下了她母亲身上那件破旧肮脏的外衣,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说什么尊重死者的话语都是无病呻吟,如果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就算剥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个女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心甘情愿的吧…

“爹…娘…爹…”

小女孩被风羲紧紧抱在怀里,也许是伤心过度,竟渐渐地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见到了自己的爹娘,忽然使劲地呼唤起来。

“娘!娘!”

也许是太过激动,小女孩惊醒了过来,待发现周围的情况后,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呜哇…哥哥…我…我没有爹娘了…没有了…”

她哭着说道,风羲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揪痛,眼泪禁不住地模糊了双眼…

世间还有什么悲剧是比此刻更让人痛心的?

如果有,那一定也是某个人族的悲剧!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一个容不得他们人族的世界!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风羲这么地痛恨那些异族,他心里只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足够强大了,一定要杀光那些异族!将它们亡族灭种,让它们也体会到人族千千万万年来的凄惨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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