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庸在上山之前,他是住在极北冰原,那里没有春夏秋,永远都是冬天,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茫茫一片,极北冰原上的人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身穿厚实的棉袄,或者是兽皮做的皮袄,只有这样,才能够抵得住极北冰原的严寒。
正是由于条件艰苦,所以极北冰原的人们大都体格健壮,甚至一些比较出色的青年,可以徒手搏斗冰原狼,甚至是更为凶悍的冰原熊。
但是自从上山之后,他就没有下过山,终日在山上修炼,再也没有见过厚实的棉袄,不过,由于没有下过山,他也没有看到过山下的景色,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不禁感叹了一声。
“原来南方的人,是这样生活的啊!”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对,太鼎宗地处西北,青霞古镇也好,落萍古镇也罢,都只能算是北边小镇,只不过是没有极北冰原那般靠近北边罢了,但说到底,还是北边的小镇。
买了一些吃的,唐庸在古镇中闲逛了片刻,看了看热闹的落萍古镇,感受了一番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风景,心中非常舒服。
大街上人来人往,虽不如平南城、潇湘城一般人群拥挤,但却是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就在这时,唐庸忽然看到了街边卖包子的摊位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那道人影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鞋子,连面纱都是黑色的。
如此装扮,在大街上应该是非常显眼的,但却好像没有人能够看到他,除了唐庸之外。
包子老板依旧在卖包子,客栈老板依旧在招呼客人,买菜的阿姨依旧在买菜,好似这个黑衣人不存在一般。
但是,唐庸知道,此人是存在的,因为就在刚才,黑衣人看了他一眼,血红色的双眼,充满了煞气,犹如洪荒猛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睛,若是硬要说一种能够和这双眼睛相比较的话,那就应该是那一年,暴风雪过后的冰原狼群,它们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也是充满煞气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那些狼群的眼睛之后,他心底掀起了一阵烦躁,这烦躁来得毫无预兆,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回过神来一看,包子摊旁边,哪有什么人影?
包子老板依旧在卖包子,客栈老板依旧在招呼客人,买菜的阿姨依旧在买菜,这让他不禁感到一阵错愕。
“难道是我想多了?”
唐庸不确定,环顾了四周一眼,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同,这和普通的清晨,没有什么区别。想起师傅的交代,他赶紧走到包子摊前,和老板买了几个包子,准备着路上再吃。
走出落萍古镇,望着那一条穿过古镇,将古镇分为两半的河流,他倚在了一棵柳树下,阳光透过柳叶,稀稀拉拉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好似他身上换了一件衣服一般。
唐庸心中诧异,为何现在自己内心竟然会如此烦躁,好像是从那个黑衣人看了一眼自己之后,自己的内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此时正是清晨,河边也没有几人,因为大多数人,都在街上。
在唐庸奇怪的时候,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另一棵柳树下,两人相距不到三丈,但是黑衣人却像是一道影子,除了唐庸之外,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唐庸警觉起来,若说第一次可能是眼花,但这第二次,绝不可能再是眼花了,丹田中的裂天锤握在了手上,只要黑衣人敢走近一步,他的裂天锤便会飞出去。
“你是何人?”唐庸冷声喝问。凭直觉,他感觉到了此人绝不简单,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但是,他不会放弃,放弃,不符合他王通海三弟子的身份。
黑衣人没有动,仿佛是一道孤影,只是沙哑地开口:“与你一样,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唐庸冷笑,说:“那或许你是,但我不是。”
黑衣人明显一愣,诧异道:“不是?”
虽然黑衣人脸上有黑色面纱遮掩,但唐庸却仿佛看到了黑衣人脸上的冷笑,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那这又是什么?”
黑衣人缓缓挪动步伐,四周的景色全部都变了,没有了清澈的河流,没有了翠绿的柳树,没有远处热闹的古镇。
它们全部都被一片冰天雪地给取代了,狂暴的暴风雪取代了清澈的河流,凶狠的狼群取代了翠绿的柳树,慌张的人群取代了热闹的古镇。
唐庸脸色变了,这一幕,俨然便是多年前,他族人全部死去时候的场景,那接天连地的暴风雪,那凶狠残暴的狼群,都是他一生最不愿回忆起来的场景。
“啊!”唐庸狂吼,手中裂天锤携带他丹田之中大半法力,冲向了黑衣人,同时大声怒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与你一样,是个可怜人!”黑衣人的回答与之前一样,不过似乎是感到这个回答不妥,他又稍微做了一下解释:“你也可以说我是魔,你的心魔,只有有心魔的人,才能够看到我。”
裂天锤飞到黑衣人身边,却被黑衣人轻轻一点,仿佛是一个连孩童都伤害不了的气球,被黑衣人举动若轻地捏在了手中。
这一次,唐庸没有反对,因为,他的确是个可怜人,尽管紫鼎山很好,师兄弟几人像亲兄弟一般,师傅像父亲一般,但是,发生过的事情,那就是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改变不了的。
就像是一块包子碎屑捏在手中,不管你如何用力,碎屑最多会变成粉末,但却不会消失,它不管多么微小,总归是存在的。
那一件事,就是唐庸心中的包子碎屑,一直存在!
看到唐庸不说话,黑衣人眼中出现了一丝笑意,说:“其实你本来可以是个快乐的人,但却因为某些人,变成了这样,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随着黑衣人开口,四周的画面流动,唐庸看到,暴风雪后面,有人,那人正在施法,那狂暴的暴风雪,正是他所弄出来的,而且,他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细线,从那人身上射出,一头连接着那人,而另一头,连接着那些冰原狼。
不知道为什么,唐庸没有却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脑海中充满了戾气,心中只想着将那人杀了,不管是与非,真与假。
“他是谁?他在哪里?”
唐庸大吼,像是一头受伤的孤狼。
“芒源镇,李叔白长子,李兼道。”
黑衣人开口,四周的景色不见了,唐庸依旧在柳树下,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随着冰天雪地景色消失,黑衣人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了食指,指向了芒源镇。
唐庸将裂天锤一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向芒源镇冲去。
直至唐庸不见了踪影,黑衣人才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难言的意味,但一如之前,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笑完之后,黑衣人大吼起来:“王通海,你不是一向坚持道义吗?我倒想看看,这一次换做是你的弟子入魔,你会不会如当年一般绝情!”
黑衣人吼完,又是一阵大笑,仿佛要将心中的怒气,全部都宣泄出来一般。
此时的唐庸,已经被他以摄神御鬼天书中的秘法,摄取了心智,脑海中全被杀戮所充斥,至于下山之前王通海所交代的,根本就想不起了。
……
苏小朗三人足足爬了三天,才翻过了这一座山脉,心中一阵感慨。
从一开始,三人就没有想到,这一座山脉竟然如此之大,此刻回头一看,不禁充满了感慨,同时给自己打上了十二分的满意。
尤其是苏小朗,他好多次都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望着下方炊烟袅袅的小镇,他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尹关行本想嘲笑苏小朗一番的,但没想到,自己的肚子也被苏小朗引得咕咕直叫。
三人中,唯有光头汉朱衍的肚子没有叫,不过,,他却不敢开口嘲笑苏小朗,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深深明白苏小朗的“歹毒心肠”了,就算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嘲笑苏小朗。
三人还未走进西华镇,光是看着那升起的炊烟,心中就一阵激动,仿佛闻到了烧鸡炒菜的香味,口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怪不得他们,他们身后的那一座山脉,死气沉沉,能吃的非常少,几人能够坚持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此时他们不缺钱,自然不用先去卖苦力,又或者是胸口碎大石,直接冲到了一家饭馆之中,让老板将招牌菜都给弄上来。
苏小朗此时已经饿坏了,看到满桌子的好菜,也来不及理会朱衍也在吃,连忙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尹关行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到了那种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的地步,吃起来那叫一个速度快。
左右的食客,柜台上的老板,看着这三人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脸上表情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