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幔帐的雾气笼罩着竹林,朦朦胧胧的树影婆娑,雨打石的光亮和煦暖人,耳畔或听虫鸣溪水,鼻尖犹闻鸟语花香,此处实在是修道者的好去处,嵩山剑派于此处修建此问心庐,名曰问心、实则问道,历代掌门居此间,正是再恰当不过的事情了。
洛宸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温子岱所递之物,但见此物原是一龙头状的剑柄,洛宸灵力灌入其中,“嗤”的一声,龙口便吐出一道赤芒,赤芒微微震荡,颇为锋锐刚猛。
洛宸心下不由赞道:“好剑!”他抬头望向山有财的方向,但见其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想来也是极为推崇喜爱这柄神兵的。
洛宸听闻山有财曾经也是嵩山论剑的一届魁首,他暗自揣测,估摸着这柄龙首剑恐怕也是其从山川锦绣楼取回的重宝了。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要夺取前三名的名次,亦想要取得同样的宝物。
洛宸当下不再多言,向温子岱行持剑礼,便走出几步,寻了一开阔地界,对着外面的竹林持剑而立。
势,仍然是无所顾忌的力量鼓荡起来,在洛宸体内无所阻挡地集结。
洛宸右手紧握龙首剑,豁然出剑,从左上方至右下方,龙首剑陡然吐出大股红芒,前方的浓雾恍若沸水滚腾,被其一剑斩出一大道口子,“叮叮叮”的金石相击之声传来,从浓雾斩开的缝隙可以看到七八根竹子“哗哗”的倒下。
山有财看到这一幕,心里大大的震惊。洛宸的实力与其尚有差距,但是洛宸那无所顾忌的肆意凝聚力量斩出的一剑,扪心自问,山有财目前根本使不出这等层次、这等力量的剑招。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山有财却知。那些竹子不是凡物,生长的极为坚韧刚硬,他平日一剑斩下一根自然不再话下,一剑二根尚可,一剑三四根亦可勉励支撑,但像洛宸这般一剑七八根,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山有财看向他师父,但见温子岱亦是抚须不言,脸上的皱纹也因思考而团在了一块儿。温子岱见多识广,自然明白洛宸方才那一招并非是什么拔剑术,更不是已知的任何招式。他不敢妄下断言,但心里却已经将之归结为五感通灵之体的特殊玄妙之处。
洛宸将龙首剑双手奉还于温子岱,问道:“掌门,不知……”
“不错,”温子岱接过龙首剑,顺势抛回给山有财,继续说道:“我方才观你出剑刚猛霸道,确实是更适合用刀。你也不要忧心,虽然我嵩山剑派大多使剑,但历代掌门人之中,以刀扬名的也不在少数。”
“我可不是拿谎话诓你,我派的第三代掌门人,便是以一柄补天刀闻名天下,成为我派最是出色的几个掌门人之一。他的补天刀乃是刀类兵器的上上之选,而其于刀之一道精研苦参而自创了《断芒刀法》;以此刀法驱使的补天刀,号称天下最快的刀,刀如其名,甚至连光芒都可斩断。”
洛宸心中讶异,看着谆谆教导的长者模样的温子岱,微微颔首:“弟子多谢掌门的教诲,我不会妄自菲薄的。”
温子岱拍拍洛宸的肩头,笑道:“你明白就好。”他指着那发光的硕大的怪石说道:“你看,这颗雨打石可是不可多得的妙物,你且上去盘坐,呼吸吐纳一番试试。”
“是。”洛宸不疑有他,纵身跃上这雨打石,但见其周身虽然凹凸不平,但是上面却是一大块平整光滑的处所,洛宸一抖道袍,席地盘坐,闭目吐息起来。
初始,体内灵力运行并无异常,但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洛宸便发现心脏开始以某种奇妙的韵律跳动起来,愈跳愈有力,这种韵律似乎会传染似的,吧嗒吧嗒的传至全身。
雨打石,雨打石,难怪叫这个名字,洛宸恍若自己便如同一滴雨水,从高高的天空坠下,打在地面上,碎开一朵水花,吧嗒,吧嗒,吧嗒……
这种由心而外的震荡,渐渐传开,体内的杂质也如同水中的污渍被荡漾开来。洛宸吸一口带有竹叶清香的凉意,呼出的却是灰浊的吐息。两道绵长的肉眼可见杂志充斥的灰色气体,便从洛宸鼻下呼出。
不知过了多久,洛宸缓缓张开双目,体内杂志大半随着刚刚的修炼去了大半,他揉了揉肩膀,只感觉自己浑身通泰,仿佛轻盈了许多。
温子岱不知何时坐在了竹椅上,泡茶品茗,见洛宸“醒”来了,便笑问:“雨打石的效果如何,身子可爽利些了。”
洛宸纵身跃下,满脸笑意,长作一揖,言道:“舒服极了,多谢掌门。”
温子岱摇摇头:“这些杂质都是我们修道者修行灵气时从外界摄取的,即便是你将灵气剔除的多么干净,总归会有些杂质的。这雨打石便是对我们排除杂质有着极其好的效果。”
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子岱起身走到雨打石下,说道:“虽然有些丹药也可做到这般效果,但总归还是不如这雨打石。况且是药三分毒,总还是少吃为妙。”
温子岱伸出手掌,以手代刀,在雨打石上微微一划,便整整齐齐地切下一小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顺势一抛,扔向洛宸,“拿着,雨打石的机缘便在雨打之意,多了少了干系不大,这一小块够你用了。”
洛宸见石头抛向自己,拿到手中,见石头上的切口光滑如镜,心中愈发敬佩起温子岱了,然而他却不愿坦然纳之,说道:“掌门,此物实在珍贵,弟子无功不受禄,不敢收下此物。”
一旁的山有财见温子岱让洛宸在雨打石上修炼,心中已经颇不悦,须知这雨打石供人修炼是要损耗的。
此刻他见温子岱更加大方,又切下那么一大块送给洛宸,心中更是愈发有些嫉妒,说道:“师父,便是本派的寻常长老都欲求此物而不可得。洛师弟毕竟入门尚短,若是收了这雨打石,恐怕要惹人非议了”
洛宸一听,原来这雨打石如此珍贵难得,寻常长老都得不到一块,心中更加不安,急切推辞。
温子岱哈哈大笑:“休得多言,洛宸师侄是我领进嵩山剑派、让他拜入左师弟门下,说起来,我还算是他半个引路人,如此怎可不送上一份见面礼?”
温子岱又转而对洛宸说道:“你也不要推辞了,此次嵩山论剑,你闯下个好名次,不辱没了我派的名头,便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