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月,炎炎夏日,火红的太阳如同火炉一般炙烤着大地。苏齐省龙江市处于大夏国的正南方,这会儿正是遭罪的时候。
平日里啾啾的鸟鸣之声此时早就已经歇息了,就连不知疲倦的鸟儿都不知道躲到哪里乘凉去了;嘶哑着嗓子干嚎的鸣蝉,好似也在向着老天爷抱怨着“热死了,热死了!”
处于龙江市城乡结合部新港镇的一个小区之内,一间阴暗的小屋之中,生得白白胖胖的弓长风,却好似根本不知道热一样,端坐在一张因为久坐而被磨秃噜皮的黑色旧电脑椅上。一手握着红白相间的某宝杂牌光电鼠标,一边耷拉着舌头如同一条土狗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任凭旁边的风扇吞吐着几乎达到40摄氏度的高温空气,就是不把旁边触手可及的一张天蓝色床单做成的窗帘拉开。
尽管他的身上能脱得衣服已经全部被他脱掉了,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只留下一条颇有些恶趣味的红色超人内裤,权作遮丑之物。
饶是如此,他白嫩的皮肤上仍是布满了晶莹的汗水。从脑袋上钢针一般的板寸儿之间一路流了下来,顺着一张略微有些肥胖却又白皙的脸上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落在鱼肚白一般的肚皮之上,又汇聚成一道小小的溪流,将他身上的红色内裤渗出一圈又一圈水迹。
旁边不过是人头大小的风扇,落满了灰,除了按键处可以看出是原本的白色,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经被长时间积满的油灰所占据。
小风扇努力的摇动着扇叶,只是扇出来的风仍是不带一丝凉意,反而越来越让人烦躁,就连一向耐性很好的弓长风也忍不住皱着眉头看着不出力的风扇,琢磨着是不是需要换个风扇了,要不然这个七月实在是没法过了。
或许是电脑上的那些讯息实在是太过于勾人,弓长风再次把视线转回到脏兮兮的电脑屏幕上,透过积年累月斑斑点点方便面汤汁结成的污垢,继续关注着打开的网页之上,心中却翻腾起滔天巨浪。
企鹅新闻的弹窗触目惊心的显示着十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疑为末世降临,华东区域再发九级地震!!!”
而在大红标题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一串有关于地震的字眼。
“川藏地震频发,余震近千次之多!”
“东北再发地震,裂隙几成裂谷!”
“西南地震又现天坑,已是华国地震以来第九大天坑!”
……
地震!全是地震有关的新闻!而在这些新闻之下,则是有关于国外的各种消息,与华国境内几无二致。
“今日霓虹国本岛扶桑岛沉没,现如今仅存北海一岛!死伤千万!十不存一!”
“星条国裂谷再次加大,已经将整个国家一分为二!”
“枫叶国再添天坑,十数万人丧命于此……”
……
在这些新闻的旁边则是三张令人触目惊心的图片,上面的一张是一个幽深的坑洞,直径足有几十米之多,深得根本看不见底,天坑很大,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的柏油马路的断层,在天坑的反衬之下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而中间的一幅图片则是一个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裂痕,一辆失控的白色宝马汽车刚好卡在裂隙两边,在深不见底的裂隙之上摇摇欲坠,旁边还有不少滚落的石头。
最下面则是一幅海洋图片,初看起来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如果仔细看一下会发现,在图片中间有一根高达几十米的尖顶,上面还清晰可见一行日文大字:“东都スカイツリー。”
这里正是霓虹国东都晴空塔所在之处,可惜现在只剩下一节塔尖还留在海洋之上,下面的部分则是全部沉没到海洋之中。
弓长风看着这些画面,有些牙疼般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的从拉上的帘子缝隙之间看了一眼窗外,很快便阴着一张白胖的脸转了过来。
他从旁边的清香牌抽纸里抽出两张散发着绿茶香味的面纸,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两层薄薄的面纸便已经湿透。弓长风扔掉业已湿透的抽纸,接着从纸袋中抽出两张,只是这汗好像是擦不干净一般,刚刚擦去,便又感觉到哗啦啦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正擦了一个不亦乐乎,忽听房门咣当一声被从外面给踹开了。
弓长风回身瞥了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有些略大的白色衬衣,看起来像是穿错了衣服,浑身上下宽荡荡的,跟瘦得只有几十斤的病痨鬼似的。
这位跟弓长风这个胖子住一起的邻居刚好跟他相反,是另一个极端,是一个瘦的只剩一身骨头的竹竿。
“嘿!胖子,大热的天,我说你关着房门干嘛呢?不会是又在那里撸呢吧?我说你也真是的,就算咱们这边没出什么事情,不过你起码也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就这么成天在家里窝着撸哪行,美女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你怀里,你总得出去找个女朋友不是……”
弓长风看着被踹得稀碎的下半边房门,不由得胖脸又是一阵哆嗦,嘴角微抽,看着来人那张挺长的鞋拔子脸,很是有种想要上前对其饱以老拳的感觉。
“我插你大爷的柳长河,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就不能用手开门,特喵的你都是已经当爹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一边说着,弓长风一边顺手就将手中擦汗的面纸朝着他扔了过去,“我让你撸,我撸你大爷。”
柳长河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离那传说中的长腿欧巴,只差了欧巴俩字,所以人称柳长腿,他迈动大长腿轻轻一侧身,就将那个不明飞行物躲了过去,嘴里还嘚啵嘚啵个不停。
“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果然是关起门来撸来着,哎真为你的小兄弟叹息,长了这么大竟然还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悲哀啊,真是悲哀!”
“滚!”弓长风送上中指以及深深的鄙视,“再叽叽歪歪信不信老子让你捡肥皂!”
“尼玛这个混蛋除了长了一张不算很丑的鞋拔子脸,特么就剩下一个嘴贱了。”弓长风心中暗暗的再次奉上两根中指。
“好吧,好吧!老子对男人没有兴趣,更不想做受。”柳长河双手一摆,屁股顺道一撇就坐在弓长风的床上,然后一弓腰从床边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中翻出来一根略微发黑的香蕉,也不管能不能吃,一扒皮便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鼓鼓囊囊道:“你又看这些东西干嘛?这自从地震开始到现在已经九天了,你就在屋里蹲了九天,一步没出过这栋楼。你说你看个蛋的新闻啊,你再看还能让这个世界恢复过来怎么着?你特么不能因为地震来了,就连班也不上了,天天在家里养肥膘吧?”
弓长风跟猪一样哼哼了一声,也没有作答。
柳长河看他没反应,鼓鼓囊囊把发黑的香蕉全部吞了下去,然后把皮往已经冒尖的垃圾桶里狠狠一扔,继续道:“家里叔还有婶子那里有没有什么事情,你老担心什么劲儿?这一地震,火车汽车基本上都玩完了,你又回不去,还不如老老实实上班,等过段时间基本上就OK了。而且专家都说了,咱们龙江还有你老家东齐省,又不可能发生地震,这些你特么都知道,还整天蹲在家里干什么?还特么把帘子都给拉上了,你这是要捂痱子吗?”
弓长风还是没有反应。
柳长河有点生气了,一起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他咋就不知道这个死胖子还有这么倔的时候。
“哗啦!”他直接一把把帘子给拉了开来,屋内顿时大方光明,屋内乱糟糟的一切便都显现了出来。
“哎,别!”弓长风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柳长河已经一把把天蓝色的帘子给拉了开来,黄昏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折射了进来,将之前的黑暗一扫而空,也将窗外的一切展露的纤毫毕露。
“我……我擦尼玛!”柳长河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直接被吓傻在了原地,惊惧的叫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的某个地方。
“瞎了老子的……狗眼……”,柳长河双手捂住了眼睛就势便蹲在了弓长风的身边,正好站在风扇旁边,将仅存的一点小风挡得死死的。
然后悄悄地伸长右手,隔着风扇悄悄地将帘子就给拉上了,接着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有余悸的大喘气。
“我……我说老张,对面四楼老太到底怎么了,老是站在阳台上直勾勾的往这边瞧什么东西,我的老天爷,这跟她一对眼儿,差点没把我给吓死。那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姥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咋看起来这么怨毒?妈呀,吓死我了!”
柳长河打着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划拉过地面的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也顾不得自己变成花脸猫,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弓长风翻了个白眼,继续鼓捣电脑,口中却不停的解释道:“这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这老太太盯着咱们这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我发现以后,这不就一直搁家里蹲着了么?”
柳长河纳闷:“关键是这事跟你在家里蹲着有什么关系,不会是你小子懒病又犯了吧,还是你又跟上司干架了?”他心里面清楚,弓长风这货是懒习惯了的,前科数不胜数,没人敦促的话,说不得又要刷爆信用卡之后才会去上班。
“我靠!这回不一样好吧?”弓长风一把拉开窗帘,又将窗户玻璃拉开,红色内裤河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在扑面而来的热风之中刺目之极,又将对面那位在那里站了几天的无名老太诡异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口中发出莫名的声响。
弓长风小声地道:“你自己看看对面那位老太太到底对不对劲?五天了,我在这里观察了五六天了,这老太太一动都不带动的,呼吸连一点起伏都没有,那边有望远镜,你自己仔仔细细的看一下,那老太太的眼睛,一双眼珠子红的跟石榴子儿似的,你再看看她手上的血迹,这都已经风干成黑色了,你还没感觉到不对劲?”
“吼!”
对面那位老太猛然一声沉闷的嘶吼,充满青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身前的铝合金栏杆,将浑圆的栏杆挤压的咯吱咯吱直响,一转眼就已经瘪了下去,跟刚喝完被挤压而瘪下去的易拉罐似的。
“呀!”
柳长河吓了一跳,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弓长风身后,这才小声道:“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太是杀人犯?还是说你觉得她成山精鬼怪了咋的?你报没报警啊?”
“我早特么报警了,可是一直处于占线状态,我特么亲自往警局去了一趟,可是那边乌央乌央的全都是报警的人,根本就管不过来好不好?我一问才知道都跟这老太太差不多,也不知道是染了传染病还是咋的,老人小孩都有,好像都是一个症状。据说这一发病就会六亲不认,见人就抓就咬,听人谣传就连医院里都住满了。”
任柳长河平常再怎么有急智这会也有些抓瞎,他瞅了瞅外面那位老太,忽然一拍大腿道:“对了,你说这些人不会都是中邪了吧?你这里不是有一本咱爷爷留下来的道书吗,看看有没有咱爷留下来的符篆,送给这老太太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