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亡是注定,那又为何生我?
南境之地起伏的山川林海好像没有尽头,一直绵延到南境之外,而这里,就是南境的边缘,或许是因为太过偏远,所以这里人迹罕至。
野风懒洋洋地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日出时分略带潮湿的晨风,他可以闻到这片土地的味道,整个身体仿佛融化在每一寸泥土里。野风伸了个懒腰,然后摸了摸靠着他打呼噜的白豹,白豹斜着头在他身上蹭了蹭,一副亲昵的样子,野风不由得笑出了声,他起身赤着脚踩着阳光下的树荫跑下了山,时光仿佛就在朝阳、夕阳的穿过树叶的罅隙间过去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只要这里的每一只动物,每一棵草,每一朵花,每一棵树都认识他,那就足够了。
苍牙与冥歌离开了永夜城之后,便一路向南而来,从没有离开过黑鸦谷的冥歌,对途中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感到稀奇,南境的花好像更鲜艳,鸟鸣更悦耳,河水也更清澈,她沿着河岸追着各色的鱼儿跑,直到失足跌进河里,幸好这河水不深,只及腰部,水流平缓温暖,感觉舒服极了,苍牙跑过去想伸手把她拉上来,却被拽冥歌反手拽进了河里,俩人就这样打闹着,嬉笑着,直到他把她拥入怀中。
天际的夕阳就像了被撕裂的野兽,血溅到了云朵上,染红了天。野风与白豹又静静地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没入火红的云端,这样的场景究竟看过多少次,不管是他,还是白豹,都已记不起了。
天渐渐黑透了,野风跟小白趴在古树巨大的枝桠上,然后听着林间的声响,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野风醒来的时候,小白已经抓了只三角羊等着他了,他们已然饿了很多天,因为他爱这里,爱这里所有的一切,所以自己只吃野果,而小白也懂他,只有饿得不行了的时候了才会出去找吃的,所以,这一人一豹,都是瘦的皮包骨头,但是为自己至爱的一切,这又算得上什么?至少,心里是开心的。野风看着蹲在树下的小白,然后朝着它吼了几声,小白好像听懂了似的也应了一声,野风便扯着古树上的藤蔓荡了下来,然后一起享用了这只肥美的三角羊。吃完后,野风抹了一把带血的嘴唇,反而弄得满脸血腥了,而小白却优雅地坐在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太阳缓缓爬出了天际,阳光刺破云层一点点地露了出来,撒在山下那两个人的身上。
野风低吼了一声,小白猛地警惕起来,然后伏着身子一点点地向那两人靠近,野风在左,小白在右,一人一豹,却有着同样的姿态,同样的眼神,以及同样的心。
几乎同一时间,野风与小白怒吼一声,从山坡上猛扑向那两个人,只听那黑衣女子的惊叫了一声,随后那白衣男子身形一闪,一道白光划过,紧接着献血飞溅,那白衣男子再次出现,他左手环着黑衣女子的腰,走到野风跟前。
“你是谁?”
野风不知道他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回应他的只有野兽般的低吼声。
“原来如此。”
那白衣男子淡淡说了一句,便与那女子走远了,那女子回过头,却不曾停留。
温暖的阳光整整晒了他们一天,而野风只觉得浑身发冷,小白好像是睡着了,也不用头蹭他了,他想伸手去摸小白的耳背,却发现胳膊抬不起来,直到夜幕降临,来自南境之外的群兽咆哮起之时,野风终于安静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