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扭动着胖胖的身躯，踱着八字步，慢慢走到王怡和曹铭的课桌前，手里的三角尺在王怡面前轻轻点了点桌面：“你起来说一下这道题的思路。”
王怡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的反应毫不夸张，这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刀子嘴斧子心，不管是男生女生只要要是被他抓住把柄漏洞的，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好多学生脸皮薄，撑不了几个回合就会被训得眼泪汪汪。
曹铭于心不忍，灵机一动，抢在王怡动作之前嗖一下站了起来，没给老师拒绝的机会，张口就一顿表现。
“这道题先在直角处做一个辅助线、、、、”
数学老师皱眉：“没叫你，是你同桌。”
要是普通的孩子，这时候也就是尴尬地坐下去了，但曹铭这时候神色一变，宛然是一副空有一腔经天纬地之才无处发泄的便秘样子，做出一个明白如话的壮志未酬表情，用拿捏好恰到好处的语气埋怨道：
“老师，你看，我站都站起来了，你就让我说说呗。”
数学老师一愣，对此毫无准备，盯着曹铭的眼睛不说话。
边上的同学们窃窃私语，显然也没想到这平时跟木头一样的曹铭会说出这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前后桌的几个比较眼尖的同学已经看出猫腻，知道曹铭“英雄救美，为女出头”，相互挤眉弄眼。
数学老师看了数秒，绷着的脸终于出现松动，意有所指地道：“下不为例。”
说完瞄了瞄正低着头不知所措摸自己衣角的王怡，这才回归正题：“好，那就你来说说。”
曹铭胸有成竹，侃侃而谈，话说得条理分明，题解得也丝丝入扣，一道普通的锐角函数题差点没被他引经据典地衍生成一个专题分享会，偏偏数学老师还频频点头，一直没打断。
曹铭的时间掐地特别准，等他那句：“这道题我的体会其实还有很多，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下课的时候后可以继续和我讨论。”尾音刚落，铃声便欢快地响起。
原本好几个同学的发言时间被他一个人占用，除了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学霸们，大多数对这种占用十分感激，这样就不会有更多人遭殃了，见曹铭答得如此漂亮流畅，眼神大变，铃声想起之后也不由发出阵阵善意的起哄。
数学老师现在满面含笑，他很意外今天曹铭的表现，和蔼地让曹铭坐下，清了清嗓子：
“之前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数学，最重要的不是解题方法，不是答案，是逻辑！有了逻辑性，什么样的题解不出来？
你们看看曹铭同学，说得哪一句话不是没有逻辑支撑的必要过程？
今天你们课后，好好和曹铭同学讨教讨教，这次就不留课后作业了，下课。”
学生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一起将目光集中在了他们的大功臣身上，当然也有些学生对此嗤之以鼻。
下课之后，那些学生当然不会真的来和曹铭讨论什么锐角函数和逻辑思维等鬼东西，不过每有其他学生和曹明接触的时候时候，曹铭已经清晰地感知出他们的神色已经对他变得亲切很多。
课间，曹铭饶有兴趣地将桌子里的课本一本一本地拿出来翻阅，看着自己以前那些稚嫩笔迹，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怀旧与感恩。
这种朴素情怀并没有持续多久，王怡怯怯地将一张白色纸条悄悄推到曹铭面前。
显然这个女同桌不好意思直接和曹铭直接对话，才采用了这种飞鸽传书的古典表达方式：递小纸条。
曹铭感叹：真是一个纯洁的年代。
这个时间段，即便是同桌，异性之间的交流也是很保守，尤其是王怡这种十分内向的女生。
曹铭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拿过，翻开来，只见上面写着漂亮的三个字：“谢谢你。”
曹铭转头对王怡笑道：“谢什么谢，我这算是将功补过吧。
真要算起来，我还得向你道歉呢，上节课之前我说的那些话吓到你了吧。”
王怡很想点点头，但是想到刚才他的挺身而出又有点不忍心，想摇摇头，又怕自己的这个同桌以后还会说出那样大胆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曹铭见气氛有点僵，主动岔开话，道：“你的字很漂亮。”
王怡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
曹铭脱口道：“字如其人。”
王怡立马不笑了，将脸转了过去。
曹铭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心中纳闷：“什么时候自己变得油嘴滑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