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从山谷拂过,天色还未大亮,万籁俱静,一声清脆的鸟鸣从远处的山林传出,苏一也从盘膝的静坐之中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经过一夜的吐纳,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的清灵引气决,感觉周身轻盈自在,心静神宁。
趁着天色尚早,缓步朝禁地之外的三仙观走去,路经五行石屋之时,顺便把门外的笼屉一一收到两个大箩筐内装好,难得的见那杜师兄坐于石屋外的一条石凳上盘膝打坐,苏一也不便打扰这杜师兄的清修,只是绕向他身前将他面前摆放好的笼屉收好,便朝通道方向走去。
苏一刚走,这杜师兄就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苏一,心道,这小子倒还勤快,便又闭上了眼睛。
刚到通道口,苏一左右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四周没有任何人之后,将五行灵气运至双脚,踏出踏罡步法中的七星步,一步数十丈的就消失在通道内,这踏罡步法有着无穷尽的变化,如今,苏一也只才能施展其中的天罡步与不久前刚领悟的七星步。
天罡步施展时身法飘忽不定,与人战斗时最是实用,而这七星步则是以速度见长,取七星连珠之意境,一步踏出会晃出七个身影来,每个身影晃出都已是数十丈远开外,所以,只片刻时间,苏一便已出了瀑布外的通道口,直接朝三仙观山门外行去,他此行是去往云城。
在三仙观内,由于怕引起其他弟子的注意,苏一只得暂时放缓身形,快步从观内走过,一干外事弟子见师身着黄衣的内事弟子急匆匆的行过,大老远的都纷纷把身子闪到一边静等这内事堂的师兄通过,每年中,偶尔都会有内事弟子出入三仙观与后山禁地之间,若是昔日在未晋升内事弟子前与哪个弟子有仇隙,都会借机挑刺报复一番的,所以,但凡是见了内事弟子,一干外事弟子都是尽量的躲开的,更何况那疾行而来的还是在外事弟子比斗那日名声大噪的苏一呢!
快速的下了石阶,苏一捡了条小路,直接就踏起七星步朝云城的方向奔去,这三仙观距离云城有六百多里路程,就是骑快马也要日夜兼程才能在第二日清晨之时赶到,可这苏一却想在午时之前赶回,因为他还要送饭呢,特意捡小路走,就是怕自己的身法引起路人的注意。
只见其轻轻踏出一步,整个身影就只看到一串残影闪过,身形却是已到了数十丈远外,他把身形提到最快的速度,脚行如风,耳后只传出阵阵“呼呼”的破风声,六百多里的路程,苏一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已赶到了云城城墙外的一片滩地。
由于苏一赶路得早,此时,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才缓缓照耀在高达七八丈的宽厚城墙之上,此时,城门已开,两队兵士分列城门两边,各人手持刀斧,金盔亮甲一个个看上去好不威武,苏一向当先的一个领头的兵士交纳了几个入城的铜钱,便直接进了云城。
云城是整个平阳郡最大最繁华的城池,整座城池占地方圆百里地界,分为东西南北四道主城门,云城外三条主要官道通往其他郡城,云城一面位临幽海,整个平阳郡最大的码头就在此处,每日里,都有数以千计的大小船只往返于云城码头从幽海的海路通往其他大陆和岛屿间,进行着商贸交易。
随老乞丐流浪数年的苏一,大小城池见了不少,如云城这般恢宏的城池还是第一次得见,此时天色还早,可云城内的各大小街道就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新鲜的海鱼连夜从幽海内被打捞而出,直接就被送到各大小酒楼准备给各地来往的客商尝鲜,绸缎庄里,已有远来的外域地界的客商开始大量的将一捆捆上等的丝绸布料往码头上运去,苏一也是直接朝绸缎庄里走了去。
如今,苏一最不缺的就是金银之物了,若是不踏仙途的话,他玄戒中的成堆金银之物,足够他在最繁华的城池购置下一片宅子,奢侈富足的过上数代人的生活,可是,这些却不是此时所追求的了。
一进绸缎的店铺内,有那眼尖的伙计就当先小跑的迎了过来,见苏一一声道袍着身,这伙计忙搬了个椅凳让苏一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小道长是要买些布匹呢?还是想购置几件成衣啊?”苏一倒是对这伙计的热情略感意外,这世间人多时狗仗人势之辈,一般,但凡见你穿着一般,就是连一般的茶馆伙计都不太搭理你的,没想到这绸庄内的伙计倒是不欺穷,管你什么客人进来,都是一副笑脸相迎,苏一暗道,这家绸庄的掌柜会做生意。
可不是吗?这绸庄的掌柜是个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他调教出的伙计,就算是一个乞丐进到店中,也会好言好语的搬凳递水,有如此心境,何愁生意做不大呢?所以,这家绸缎庄的布匹直卖到海外数个大陆,与各大小商会都有合作,外来行商也喜欢到此处来进购布匹,因为,他家的布匹不光品质要优于别家布行,而且价钱更公道些,最重要的是,与他们家的掌柜伙计打交道,总是一团的和气,处之让人莫名的生出一丝好感来。
苏一见伙计客气,也不绕弯,只见从袖口内取出一锭金锭来交到伙计手上客气的说道:“劳烦小哥为为挑几身合身的成衣,布料的话尽可挑最好的,钱不够的话可以再补”。
这伙计也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一个道士竟然这么有钱,随手就是一锭金锭,为其端上一杯清茶后,就往里屋里去了,以他多年的布行经验,只是略微的扫了苏一一眼,就大略的知道了他的身形尺寸,只一会儿工夫,这伙计就抱着几套成衣走了出来,身后还跟有另外两个抱着衣服的伙计,苏一随便的拿过一套试了试,竟十分的合身,不由的又对这伙计高看了一眼。
苏一的衣服本来就少,唯一的衣服也到是到了三仙观后的两套外事弟子的青衣和两套内事弟子的黄衣,两套青衣已经包裹了两具女尸埋于荒坡了,另一套黄袍则是在大蛇腹中被消融成渣,所以见到了这家绸庄,索性进来购置几身好方便换洗。
这伙计见苏一豪气,一口气就带着身后的两个伙计抱出十来套颜色质地不一的上好衣衫来,且都十分的合身,苏一也不啰嗦,尽数都将其买下,在伙计客气的话语声中这才走出了绸庄。
他此行的目的,还是专门卖笔墨的店铺,问询了几个路人,总算在一条街道的角落发现了一间文宝斋,刚走进去,只见一个秀气的白面书生正将一幅幅字画装裱着,动作极其的缓慢认真,苏一进得店内多时,这书生都未曾发觉,这时苏一只得轻咳了一声,这时他才抬起头来。
见到眼前的是一位年轻啊道士,这书生双手合拳的轻声问道:“不知小道长到来,小生失礼了”,看其一副文质彬彬的悠然样子,苏一不由的觉得此书生一副呆板样子,于是直接回予抱拳道:“我想要些上好的黄纸和一些朱砂砚台以及一只豪笔”。
当听闻苏一要买之物时,这书生立马便猜到这小道士恐怕是为画些黄符而用的了,每月里,没少有云城附近的几座庙宇的小道士到他这里来购置,于是书生开始为苏一介绍起各种黄纸的材质来,特别是说到那笔砚之时,更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直把这每一方砚台和笔墨夸得犹如神物,什么这方砚台乃是当年哪个圣人于山巅画写天下气运时所用的,就是与这砚台同出一窑,那只豪笔又是哪位圣人最为喜好的,常用之,以瞻仰圣人余辉,一番言乱只说得苏一一个头两个大。
直接是买了数捆大大的黄纸,和十来只豪笔一方上好的玉质方砚,这才逃也似的冲出了那间文宝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买些纸笔之物而已,这书生竟会如同念经一般的和他说了那么多,本早欲打断他想买好就走的,可却硬是没插进半句话去,只得耐着性子听那书生将其意义赘述完毕,他还从未觉得,原来听人说话也会受这么大的一番罪,对此是后怕不已,于是,索性一次性的将他店内的所有黄纸都尽数买尽,他可不想再到这里来第二次了。
期间,苏一还特意抽空到码头观瞻了一番,看着那一望无际,波澜壮阔的幽海,原想等三仙观的事了,便从此处乘船出海,到海外的一些岛屿去寻那仙门的,毕竟云中子就是广阔海域中的一介散修,可如今苏一既已得了有关符箓的功法他还有个小心思,那就是待他把制出上品的清灵符来,出海之前想先去寻那李小姐,内心深处,他可是一直记挂着这位佳人的安危的。
再者,这三仙观暗流涌动,他已和三仙观中的少数几个师兄弟已有了些情谊,他不愿独善其身的逃之夭夭,他打算等练符有成再一探究竟,若真有什么阴谋,至少也得把那王伦与陈凡一同带离那后山禁地。
看了看天色已快至午时了,苏一出了云城,径直朝着来时的小路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