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不知的是,他现在的眼界已经和云中子一般无二,想那云中子何等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当初在修真界也不知参阅了多少大小门派的功法典籍,这眼光自然是独道。
所以,这些凡俗的武功套路,在苏一看来,当然就有着无数的不足之处,可他苦于无门无派,云中子的记忆中又没有入门的功法典籍,至今为止他对武学的造诣也仅仅限于从张平山处偷学了三年的奔雷拳法及刀法,所以,在见到陈豹子使出烈风刀后,忍不住就偷学了起来。
以苏一的聪慧,在未被天雷洗精伐髓之前就已是记忆力惊人,张平山的奔雷拳套路他也只是看了一遍便已尽数学会,更何况以他如今的明锐五感,陈豹子所使的每一寸劲力,都被其仔仔细细的看了去,这偷学起烈风刀来,自然更是如鱼得水。
不到盏茶功夫,陈豹子就已将一套烈风刀的三十三路已尽数使完,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他把那双三角眼眯的只剩下了一条缝,稍是踹息,又提起手中的刀向苏一斩去。
石椅上的陈山虎此时也是坐不住了,之前他迟迟未出手是因为他很相信自己这个兄弟,若论起功力来,怕是自己也是有些不及自己这个弟弟,只是比起陈豹子的勇猛,陈山虎心思更为细密。
在发现苏一只是徒手与陈豹子搏斗,观其身法也毫无章法可言,只是每次陈豹子的刀身刚要斩到其身体时,他总会用一个看上去极为笨拙的方式堪堪躲过,避不开的则是用手掌轻轻往陈豹子的刀身上一拍,然后陈豹子的刀势就会改变方向斩向别处,仿佛是在戏耍陈豹子一般,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苏一的路数来。
陈山虎不由的说道:“难怪我那二十多个弟兄会折在他的手中”,眼看着这样下去陈豹子早晚会力竭而败,既然苏一只是一味的避让躲闪,那就让堂内的众弟兄随自己一起围杀上去,看他如何再躲。
注意一定,陈山虎就招呼道:“弟兄们,随我一起宰了这小子,为那二十多个弟兄报仇”,言罢,当先也把放于石椅一侧的开山刀提起,大步流星的向苏一砍去。
苏一听陈山虎这么一说,好奇的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把他们都杀了?我没告诉你啊,想不到你还有些头脑啊?”苏一的话听着像是在夸赞陈山虎,听在陈山虎耳朵里实在是刺耳,“呀呀”的叫着就扑了上去。
见大当家的发话了,众喽啰也不含糊,都纷纷围拢了上去,将正厮杀中的陈豹子和苏一围成一个大圈,陈山虎当先挤入了站圈,兄弟二人配合极有默契,一人攻前,一人攻后,又使的都是同一套刀法,威力顿时就比陈豹子一人使出的时候大了数倍,苏一在躲避之时不小心大腿和肚腹上已挨了两刀,只是陈山虎二人的开山刀只在苏一的肌肤上划拉出两道浅浅的白印来,并未伤及皮肉分毫,这也让陈山虎兄弟二人大感诧异?
苏一不停的左晃右让,可是无奈好汉架不住人多啊,更何况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短短几息之间,他身上已经不轻不重的挨了七八刀,小喽啰们冷不防的扎来一枪,虽然扎不破苏一的肌肤,可也隔得他生疼啊。
见陈山虎兄弟二人的刀法路数变化也使得差不多了,苏一看准一个空挡,一把抓住陈豹子握刀的手,稍一用劲往内一扭再一扯,“咔吧”一声,陈豹子的握刀的手就已脱臼,“啊”的一声怪叫响起,苏一轻轻从其手上接过快要掉落的开山刀,侧身一脚就将正吃痛怪叫的陈豹子踹飞了出去。
眼见陈豹子受了伤,陈山虎也不敢恋战,虚晃一刀跳出了站圈来,用刀指着苏一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我黑云寨与你无冤无仇,怎就欺上我黑云山来,我观你年纪尚浅,不晓世事,莫不是受了什么奸人挑拨,你若肯此时退去,我黑云寨可对你既往不咎,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你看如何?”
陈山虎见眼前少年身上有诸多的古怪,小小年纪就敢和他们这些在江湖厮混过多年的人交手,丝毫不见胆怯,关键是自己兄弟二人的烈风刀威力如何自己最是清楚,自己兄弟二人联手,就是于千军万马中也是不惧的,可眼前的小子分明早已挨了七八刀,别说没划拉出半道口子来,就是连个血丝也没见着,被刀斩中之处只是拉破了衣服,难道这小子练得一身金钟罩的硬功?
可自己行走江湖多年,金钟罩不是没见过,可那都是些中年侠士了,少说也要修炼三十多年的童子功才能有这般的威能啊?眼前的少年身材虽然高一些,可明显的也就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起,如此年纪也不可能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啊?
再观这这小子身上也没有任何软甲之类的物件啊?难道这小子身上也有些什么特殊的秘密?莫非这小子背后也有那些人?陈山虎是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小子可怕,越看越是看不透这个还稚气未脱的少年人,从他那明显有些生疏的躲让招式来看,不像是刻意做作的,倒像是那些个隐迹于深山之中专注于武学的高人所调教出的弟子。
这小子虽然有着一身深厚的内功,却少了与人争斗的经验,所以打斗起来动作才会显得那般的动作生疏。
陈山虎不同于其他的那些五大三粗的悍匪,他有着一颗足智多谋的脑袋,他相当清楚哪些事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哪些事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自他做了黑云寨的大当家后,严厉的约束手下之人绝对不可以到叶城中生事,绝对不和官家的各路军队起摩擦,哪怕是再大的一批官银他也不会动心,因为他深知要想长久的生存下去,有的人有的财是绝对动不得的。
所以,自他掌管黑云寨后,专门劫掠各路外郡的大小客商,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就连叶城的城主本人知晓后也是忍不住打起了黑云寨那些金银的注意,只是发兵三千围困了黑云寨数月,黑云寨易守难攻,在陈山虎的指挥下,黑云寨的悍匪只是一味死守住黑云山,从不出击,困了他们几月后,城主大人也是失去了耐心,只得作罢。
陈山虎把苏一完全当做了那些个隐士高人不世出的徒弟,定是听闻了一些传闻,说黑云寨里聚集着一批匪盗,只要击杀了匪盗不但可以在江湖上落一个惩奸除恶的大侠美名,还能得到黑云寨的大量钱财,每年里,平阳郡各城没少有或是三两成行,或单枪匹马的所谓少年侠士寻上黑云山来,但都被陈山虎兄弟二人缉拿了,待盘问清楚了其身后的背景后,凡是背后势力招惹不起的,他们都放其下了山去,但凡是那种背后什么都没有的愣头青,直接剁翻了丢下山涧去。
见自己还未真正动手,陈山虎就开始在认怂了,苏一又岂知陈山虎的心思,但他又怎肯轻易下山,此番上山他可是就专为惩治这群恶匪而来。
从徐屠夫口中听闻之事,这群山匪着实做了些伤天害理的恶事,光是听徐屠夫随意的说起几桩来便已觉得深恶痛绝。
自小受尽欺凌的苏一最是痛恨恶人,老乞丐曾告诉过他,这世间之所以会有如此多的恶人,那是因为善不得扬,恶不得惩,所以做人做事,切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当时,苏一年岁虽小,却是把这句话记牢在了心中。
抱着惩恶即是扬善的心态,苏一才决定逼迫徐屠夫带自己上黑云山的。
“哼,就此退去?大当家的这话也说得出口?老子说过了是上山来和众位谈买卖的,没曾想,买卖还没谈成,二当家的就着急找老子拼命,大当家的也看到了,老子可是一直没有还手,只是这二当家的不识相,所以老子才对其略施惩戒,老子也还是那句话,这笔买卖你们是做还是不做?毕竟没了性命,守着一堆金银又有何用?你说是也不是啊?”
苏一左一个老子右一个老子的,听得陈山虎众人火起,可在苏一心中,在这些匪盗面前,嘴上是不能输了阵仗的,只说几句老子已经算对他们客气的了,若是拿出那些泼妇的骂街本领来,他有信心直接把黑云寨的众人骂得气晕过去,只是,这样的话太过耗时耗劲,这等嘴皮子功夫,还是不轻易使用的好,不然,伤及别人的时候,也容易伤了自己的气息啊!
苏一打量起手中夺过的刀来,随意的在手上掂了掂,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太轻”,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了一干悍匪的耳中,这柄刀可是陈豹子的宝贝,寻常力气大些的武夫也要双手才能勉力挥得动此刀,这小子却嫌此刀太轻,当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山虎见苏一盐米不进,看来不将其拿住,这小子是不会罢休的了,于是陈山虎那股子狠劲也被激起,大喝了声:“好个不识好歹的小兔崽子,我见你年幼,是个可造之材,方才好言相劝,你不但不领情,还敢如此一味的胡搅蛮缠,也罢,今日就将你碎尸万段,也好叫你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说完,陈山虎命一众喽啰将其重重围住,自己则去取钩网去了,嘴里还不忘骂道:“小杂种,你不是刀枪不入吗?老子用钩网缠住你,再用灯油烧,看我不把你当天灯点了?”
想到苏一被其用钩网套住被烧的情形,陈山虎的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脚下的步子也是迈得更快了些。
而此时的苏一确是不再一味的避让躲闪众喽啰刺来的刀枪,将刚从陈豹子处现学来的三十三路烈风刀舞起,他有意拿喽啰们练手,所以此刻并未下杀手,一劈一斩之间,风吼刀啸,众喽啰刚逼近其周身一圈便被他一个横扫斩落了一地的枪头。
由于厅堂之内地势狭小,虽是数百人将苏一围拢,后面的却挤不上前去,前面的又抵挡不了,苏一索性直接抢入了人头涌动的喽啰中,大肆的耍起了烈风刀,顿时,一片鬼叫声四起,苏一也不伤他们性命,在他看来,众喽啰虽然也不是什么善类,可比起陈山虎兄弟二人所作之恶来,也不算什么了,所以,他只是斩断这些个喽啰握刀的手筋或是用刀背磕断其一只腿,这样既不会伤了他们的性命,以后养好伤了也难再作恶了。
不远处的陈豹子却是看着苏一使出的烈风刀,无论力道刚猛,还是刀路身法,和自己的如出一辙,不,虽都是烈风刀,可苏一的刀法似乎比陈豹子使得更为的正宗些,从刀路来看,少了一些阴损的招式,多了一些威猛刀势,陈豹子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兄弟二人习刀时,师傅所使出的烈风刀法,大开大合,无丝毫拖泥带水,刀锋过处,如狂风过境,吹倒一地的喽啰痛呼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