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二十年,南阳郡。
街舍茶楼,一身材微胖的茶客对着对面一个身着华丽的公子说道,“秦公子,你说这刘启安倒是有些本事,就凭他那区区一隅地,还和风大都督的正规军硬是大战了三月之余,我刘某作为一个同性之人,倒真有些佩服。”
秦公子答道,“你懂什么?那刘启安乃是南阳郡广施恩义的名士,我之前远赴汉都赶考还得过刘老爷的资助,他要是成什么事,能号召的能人当然不少。”
刘公子听闻笑道,“那我说,秦公子,你怎么这次不去帮帮刘启安呢?”
秦公子听出了话中的鄙夷之意,当下也不恼,他淡淡的回道,“我秦某人虽然知恩图报,但也知道不会拿鸡蛋碰石头。再说,我现在身居风大都督府衙知客,怎能心怀二心?”秦公子继续道,“你以为风大都督真的拿刘启安没什么好办法么?不瞒你说...”秦公子突然放低了话音,冲在刘公子耳边耳语道,“风大都督,现在手上有二十万军队,这都够攻下汉都了,难道还灭不了区区一个刘启安么?”
“啊!”刘公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风大都督想...”
“当言则言,言多必失啊!刘公子!”秦公子提醒道。
刘公子赶紧闭了嘴巴,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心中的后怕,他又低声问道,“可我还是不懂,风大都督既然有如此实力,怎么就不着急剿灭刘启安呢?”
秦公子笑道,“非也,非也,此乃策略也。”秦公子喝了一口茶,又道,“你若真想听,我秦某人可不能白白给你透露这些东西。”
刘公子笑道,“放心,秦兄!若你说得在理,今晚我请你红斋楼...”说完两个人不由得淫笑了起来。
这时茶小二过来添了一道水,秦公子见四下无人,对刘公子说道,“风大都督,只不过是南阳郡一方的都督罢了,佣兵最多只能五万。这次刘启安造反,来势汹汹。风大都督从一开始就跟朝廷求援,让朝廷派兵前来镇压,这一招有两个目的:其一向朝廷示弱,其二昭告天下,风大都督没有谋反之心。”
刘公子此刻插嘴道,“朝廷这次领兵的是不是皇上刚刚提拔的李光诚,李大将军。”
秦公子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回道,“正是这厮。”
刘公子早已听说,秦公子在汉都因为对李光诚的亲妹妹李媛媛一见钟情,遭到过李光诚的羞辱,当即也不点破,继续听秦公子说道,“这文宗皇帝其实也听过刘启安的名号,只是他没想到刘启安会举兵造反,于是派了李光诚带了亲兵五万前来剿匪。这李光诚倒是对风大都督没有什么怀疑,也没进城,直接带兵去了刘启安那个镇子。”
刘公子这时点头道,“后来我听说,这李大将军用兵果然了得,只用了三天,就把刘启安各个击破,然后收兵回朝了,刘启安最后也下落不明了。”
秦公子毫不在意的说道,“什么用兵了得,刘启安那帮人不过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长山郡地处北海最北疆,地广人稀,又加上终年积雪,所以人迹罕至。长白山的绝壁陡崖作为天然屏障,北海也不用担心中原人会打过来,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边防驻军,久而久之这山高皇帝远,设置的州府也形同虚设。
刘启安已经在雪山之中走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到了这进山口的茶庄。此时他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多了。他此刻正坐在一间茶楼的最角边,叫小二热了一壶最便宜的茶!他的女儿刘晔含从未来过这寒冷之地,此时正坐在刘启安对面瑟瑟发抖。
此刻这间茶楼除了刘启安三人已经没有了别人!刚刚下去煮茶的店小二再也没出来过,店外也没在进来任何一个人。突然,刘启安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也就在这时,一只暗标击破了窗纸迎面飞来,刘启安提剑在手,“唰”的一下暗标就被稳稳的挡下了,与此同时,一只暗标一分为二冲着刘晔含的面庞射去,刘启安已经来不及出手了,但他还是急忙伸过了手去。只听见“铛”的一声,那只暗标竟然在空中断成了两截,然后在刘晔含的面前直直落了下去。
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暗箭伤人,算不了英雄豪杰?”
刘启安一听,心里欢喜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时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从一边的楼梯上走了下来,只见他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衫,披着白色斗篷!脚上还带着一些残雪,右手拿着一把青色宝剑。刚好门外也进来了三个大汉,手上拿着晃眼的大刀,凶声恶煞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刘兄!”那人抱拳道。
“上官兄!”刘启安也抱拳道。
“嫂子!”那人对着刘氏也抱拳道。
“上官贤弟可算是来了,这下我们是有救了!”刘氏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刘晔含一脸新奇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虽然为人善良,爱结交江湖侠士,但她从小到大却从未见过父亲称别人为“兄”的人。还有眼前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人,一看年纪就自己大不了几岁,为何却能让父亲和他称兄道弟。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一身黑衣的劲装男子,其中一个喝骂道,“报上名来!我们夺命三煞不杀无名之徒!”
那人却不搭理,继续对刘启安说道,“原本准备在这里为你接风的,看来我们两个想安心的喝顿酒,必须要换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才行了!”
刘启安说,“这三人就不劳兄弟你动手了,他们一路从南阳追到这里,就想用我刘某的人头去换那一万两黄金,今儿个是该教训教训他们的时候了!”
那人笑道,“看不出一晃十年,刘兄的脑袋值钱了不少!”
刘启安笑道,“那也不能跟上官兄你比,你的脑袋可比我值钱十倍不止,烦请上官兄照顾好我的妻儿!”话音刚落,刘启安已经双脚离地,手中宝剑早已出鞘,唰唰几下,那三煞中靠得最近的一煞已经血肉模糊躺在了地上。
那三煞没想到刘启安突然发动,而且此刻他们的重点都是盯着眼前的陌生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一个。剩下两个只等鲜血喷到了脸上,才恍然大悟。两人提剑迎了上去,顿时之间茶楼上下剑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