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
“周,周大哥,这真的是你作的么?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好凄美的景致啊。这首是曲吧?”艾洛娜激动地道。
周吕旺老脸已然练得皮坚肉厚,坦然道:“怎样?还能与竹坡居士一较高下么?”
“周大哥,你等等,我去去便回!”艾洛娜兴冲冲地向楼下奔去。
周吕旺见他直走向二楼,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正自奇怪时,一直守在翠月间门口的艾洛娜的侍卫忽然向周吕旺走来,大刺刺地用汉话说了句什么,声调古怪,周吕旺完全没明白他说了些什么,他的蹩脚汉语,简直就比龙语魔法的咒语还要深奥,但是他桀骜的语气,令周吕旺皱起了眉头。
艾洛娜的侍卫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周吕旺隐约听懂了一点,大概是警告自己离艾洛娜远点。
周吕旺大怒,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如此无礼,竟盛气凌人地对自己出言警告,周吕旺向来脾气极好,从不发火,但眼下真的怒了,连宋徽宗和辽国天祚帝都对自己礼敬三分,就算是艾洛娜的老子,波西米亚的国王亲临,也不能以这样的口气说话,他一个下人几次三番对自己无礼,看在艾洛娜的面上也就罢了,今天他竟敢当面口出不逊。
“滚!”周吕旺面色铁青,声音近乎咆哮。
周围兰桂坊的侍者听见动静,齐刷刷地向这边看来,机灵点的立刻转身下楼,杨志与王进伟飞速出来,护在周吕旺面前。
那侍卫满脸通红,雄伟的身躯微微颤动,忽然退后两步,拔出佩刀,顿时,自他身上传来强大的气势,气机牵引之下,杨志与王进伟立时感应,两人同时拔刀而出。
周吕旺见他一言不合,随即拔刀,微感意外,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来头,还敢于拔刀,他仗着谁的势了。不过,周吕旺却也不惧于他,反冷笑一声,厉声喝道:“杨志,给我杀了他!进伟,伺机帮手,我要他的眼珠!”
王进伟略一犹豫,杨志已揉身扑上,杨志的刀法源自杨令公的杨门刀法,讲究一个快字,而杨志更是领会其精髓,虽是比对手矮了一个头,但刀法凌厉阴狠,每一刀不离他身体要害,只是一转眼间,两人已是乒乒乓乓斗了十余招,楼上其他雅间的客人见状,纷纷远远避开,以免祸及池鱼。
那侍卫果然有桀骜的资本,他虽是不如杨志刀快,但胜在力大,数招过后,杨志右手发麻,刀势迟滞起来。杨志暗暗心惊,遂改变策略,游斗于他,不与他硬碰,正在激斗之时,忽然一道劲风响过,血花四溅,侍卫痛嚎一声,仰面便倒,一支箭射中他右眼,但却未取他性命。
众人惊呼起来,场面一阵沉寂,周吕旺却是淡淡的一笑,对射箭的王进伟笑道:“射得不错!这狗奴才狗眼看人低,原是要给他点教训的。为什么你会手下留情呢?”
王进伟道:“大人只说要他眼珠,却并未说要他性命!”
“住手!”楼梯处传来一声娇嫩的呼喝,伴随着噔噔的脚步,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艾洛娜,紧随于她身后的是竹坡居士周紫芝,只见她面色铁青,显然是怒不可遏。
“为何伤我侍卫?”艾洛娜怒道。她明亮的眼眸照得周吕旺有些发懵,在那一瞬间,周吕旺忽然觉得艾洛娜有些陌生了。
而当他看见艾洛娜身后的周紫芝嘴角流露出的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时,心中控制不住地犹似火烧,周吕旺强忍怒意,以手指那侍卫,道:“你何不问他,为何挑衅于我?”
艾洛娜一怔,皱起眉头,向那侍卫看去,忽然似有所悟,正欲开口问时,周紫芝插口道:“惠王殿下,此人确是不该以下犯上,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公主面上,饶过他这一回如何?”
周吕旺冷冷道:“我饶不饶他是我和公主之间的事,何须你来求情!你是公主的什么人!”
周紫芝面上微微一红,虽是愠怒,然周吕旺毕竟是宋朝的王爷,又岂是他能得罪的,当下干笑道:“在下与公主的老师石林居士是莫逆之交。”
周吕旺笑道:“原来竹坡居士是公主的长辈啊,失敬失敬。”这话虽说失敬,然他一脸狭促表情,再加上那长辈二字拖得长音,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艾洛娜见二人火药味甚浓,却怎会不知其中缘故?细思之下,那侍卫巴斯德是邻国西图纳尔的王子巴纳图的家将,而艾洛娜的父王因为两国政治利益,早将女儿许给了巴纳图,此趟赴辽归国后,就要与其完婚,这巴斯德就是巴纳图王子派来保护艾洛娜安全的,名为保护,实则监视,故而巴斯德见周吕旺与艾洛娜甚是亲密,如何会坐视不理?
艾洛娜想明白此理,刚上楼时的那股怒气,随即烟消云散。心中不知如何,反而暗暗欢喜,这宋朝的小王爷一定是喜欢自己了,否则何必连那竹坡居士多瞧了自己两眼,他就处处针对人家呢。
艾洛娜干咳数声,向周紫芝行了一礼,道:“居士,我这属下想必与惠王殿下有些误会,还请劳烦居士找个大夫来瞧瞧,今日失礼之处,望居士见谅。”
周紫芝淡然笑道:“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公主不必言谢,在下这就去安排。”说罢,转身而去,却是瞧也不瞧周吕旺一眼。
见他离去,艾洛娜又向周吕旺道:“适才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周大哥可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周吕旺此时却是忿忿不平,同时也心存疑虑,这个侍卫凭什么如此无礼,自己与他的主子怎样,他一个下人怎敢多事!莫非是争风吃醋!难道他与艾洛娜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私情不成!想到这里,周吕旺似乎如吞了一只苍蝇般,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公主殿下,请问你的这个手下为什么敢命令在下离公主远一点,难道他是你的驸马不成!”
艾洛娜见他果然满腹醋意,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个令自己颇有好感的男子果真是对自己钟情,忧的是,自己毕竟是要嫁给西图纳尔王子巴纳图的,纵然是相互喜欢又如何?自己终究不能违背父王。
一念及此,神情一黯,父王为何会与西图纳尔联姻,无非是看中了西图纳尔的国力,虽说西图纳尔与宋朝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宋朝与波西米亚毕竟相隔万里,这在父王眼里,是有等同于无的。遂低叹一声,款款向周吕旺走去,柔声道:“这里人多,借一步说话。”说罢,向翠月间走去。
看她反应,似有难言之隐,周吕旺忽然心下忐忑,如等待法官最终裁决一般,跟在她后面。
“周大哥,实不相瞒。”艾洛娜请周吕旺坐下,便将事情原委如实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