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礼拜天,陈青云该返校了。中午吃完饭,包里背着洗干净的衣服和老妈腌的咸菜,煮的十来个鸡蛋,还有几斤家里果园里面的橘子,当然,还有老爸死活塞给他的两百块钱。陈青云来到镇上的火车站,火车站没有客车,全是停的货车,没错,就是那种拉货的火车。
陈青云等了十来分钟,有一辆从北边来的货车停站了,应该是给别的车让路的。陈青云跑到月台上面,挑了一节拉煤的车厢爬了上去。这种货车到了市里火车站肯定会停车的,因为市里的那个火车站是一个大型的中转站,所有的火车基本上都需要在这里换火车头。
另一个时空陈青云可没少干这种事,特别是上初中的时候,经常和几个玩的好的过来这边打埋伏,看那个车厢里面有好货。有的时候一些车皮里面会有从南边过来的运甘蔗车,他就和几个同学一起从上面往下面扔几捆甘蔗,然后几个人背起来就跑。车站里面也没有人抓他们,因为这个与他们无关,车上的货物归火车司机负责,但是火车司机没有一个敢下来的,会被揍的。
等了十来分钟,过了一辆火车以后,车道的灯变绿了以后货车呜呜的就往前方开去。陈青云这个车厢里面有十来个人,都是去市里办事的,有挑着担子卖菜的,有卖鸡蛋的,有卖鸡卖鸭的,反正都不嫌煤黑,下车时候还有顺手挑走几块煤炭的,嘿嘿,这些事情在这个年代是没人管的,几块煤炭又赶不上刑事犯罪,所以铁路警察都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是没人敢偷拿很多,一个拿了也带不走,二个是拿多了问题性质就严重了。
从车厢上面爬下来以后,陈青云和同车的人挥了挥手,道了再见就向学校走去。火车站离学校不太远,一公里左右,陈青云也没有坐车,就慢悠悠的晃回到学校。到了校门口,又和刘警官他们散了一圈烟,说了几句话,从兜里掏出来十来个橘子给他们尝了尝,就径自回到了宿舍。到了宿舍大家又是一起哄抢,杨俊将陈青云的包给抖落散开,大家将鸡蛋和橘子分了个精光,差点连咸菜也没给留下。
陈青云和同寝室的说了声有事,就跑到校外,找了一个摩托车,花了一块钱,到了民政局的家属院。陈青云跑到门口小卖部买了两条白沙烟,花了一百块钱,又买了些橘子和苹果,提溜着往小区走去。到了门卫那里,递了一根烟给保安,问道:“大哥,你知道孟局是哪个单元吗?”保安接过烟,问道:“你是什么人啊,找孟局什么事?”
陈青云回答道:“我是他的侄儿,从老家给他带了些土特产,您看,这是我身份证和学生证,我现在二中上学呢。”听到这话,保安接过身份证和学生证核实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孟局老家的,就说道:“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看孟局在家不?”然后拨通电话,说道:“你好,我是门口保卫室的老王,请问孟局在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保安回答道:“孟局您好,是这样的,门口有个学生说是您的侄儿,叫陈青云,黄镇陈家村的,问您家在哪里,想过去看看您,您看这事我该怎么做?”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保安对陈青云招手示意他过来,把电话递给他说道:“孟局和你说。”陈青云接过电话:“叔叔您好,我是陈玉山家的大牛,前几天在家时候我爸聊起来您,说是让我回来市里到您这边来看看姑奶奶。”
孟局回答道:“哈哈,是大牛啊,我都忘了你的大名了,你爸也太客气了,我家在二号楼一单元201,你过来吧,我让你婶子给你开门。”“好的,那一会见。”说完陈青云将电话递给保安,只见保安拿着电话听了十来秒,不停点头,然后挂掉电话后,客气的对陈青云道:“小陈,我带你过去孟局楼下吧。”
说完不等陈青云反对,就出门往前走去,陈青云见状也就跟着走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到了一栋小六楼跟前,保安示意就这里,然后挥挥手道:“就这个单元,你自己上去吧。”陈青云连忙道谢:“麻烦您了。”随手给保安塞了一包烟,保安推了几下就也就接过去了。陈青云不知道这一番行为都被二楼的孟建国给看在了眼里。陈青云爬上二楼,正要敲门,发现门已经推开了,见一个大概十二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探头出来说道:“你是大牛表哥吗?”陈青云点点头道:“是的,你应该是启超吧,都长这么高了啊。”
小男孩孟启超点头,把门完全打开,将陈青云给迎了进去。陈青云进门口后没有急着进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对着客厅里面站起来的孟局说道:“叔叔,我要换拖鞋吗?”还没等孟建国回答,就听一个激动的声音说道:“换什么换,又不是别人家,大牛快点进来(陈青云的小名),让姑奶奶好好看看,你都有好几年没有去姑奶奶家拜年了。长这么高了都,和你爸年轻时候真像。”听着这话,陈青云转头看向坐着的姑奶奶,边走过去边挠头说道:“姑奶奶,您老还是那么年轻啊,一点变化都没有,嘿嘿。”
然后又对孟建国打了个招呼:“叔叔好。”孟建国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对着厨房喊道:“小雅,饭好了没,快过来,我玉山哥家的大牛过来了。”厨房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马上就好,等会。”说着就见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丽人围着厨袍,双手端着一碗菜走了出来,边走边对陈青云说:“大牛啊,你来了啊,小时候我还抱过呢,听说你去年考到二中,怎么现在才过来家里啊?”
陈青云连忙站起来回道:“婶娘,我爸妈家里忙,走不开,我去年开学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自己交的学费,这次回家听我爸念叨起我姑奶奶说是今年过完年就到您这边来了,就让我过来看望一下。”“哦,那你先坐着和姑奶奶说会话,还有一个冬瓜炖排骨,一会就好了,小超,给你大牛哥哥倒杯水。”说着就又跑回了厨房。孟启超到了一杯水递给陈青云,陈青云接过水杯,对孟建国说道:“小超个子真高,长得也帅,听说学习成绩在班上也是前几名啊,在家没事我爸就念叨着说我不懂事,要是有人家小超一半厉害就好了。”
孟建国听着这话笑道:“你快别夸他了,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快坐下,喝口水,和你姑奶奶好好说说家里的事情。”陈青云依言坐到姑奶奶边上,对姑奶奶说道:“姑奶奶,我爸让我过来一个看看您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二个是过来感谢叔叔,几年前要不是叔叔借钱,家里连房子都没得住了。”姑奶奶笑着说道:“我身体好着呢。前几天建国单位体检,还安排我也去查了下,身体棒着呢。倒是你爸妈别太操劳了,我那大哥就他那么一个儿子,可不能累坏了,没钱了给我说,能帮的一定帮。”
陈青云爷爷兄妹三个,两男一女,现在就陈青云爷爷去世了,另外小爷爷在农村,这个姑奶奶是最小的妹妹。三兄妹从小感情好,陈青云他曾祖父去世得早,全靠他爷爷把两兄妹拉扯大,现在陈青云爷爷去世多年,陈青云家里也全靠几个姑姑和姑奶奶照看着。陈青云对姑奶奶说道:“姑奶奶,家里现在慢慢变好了,养了十来头猪,一塘鱼,等过年了我爸说要留上一头猪杀了咱们家里人自己吃,您今年过年时回家还是在这边过啊。”
姑奶奶家里丈夫也去世了,有三个儿子,老大孟建军在老家镇上弄了个种子公司,老二孟建华在镇上税务局上班,都是老三孟建国给安排的。包括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儿媳,老二家的一个闺女,都安排在市里面的各单位上班。老家那边的规矩多,像陈青云几个姑姑家的孩子孟建国就没有照顾,因为不是老陈家的人了,所以就不怎么管,多亏几个姑姑嫁的也不错。
说了几分钟话,婶娘过来喊大家一起吃饭,陈青云客气了几下,也就坐在桌上和大家开始吃上了。饭桌上孟建国和婶娘赵雅问了家里情况和陈青云学习情况,陈青云所在二中是市重点中学,虽然没有一中是省重点中学厉害,但是也算不错了,升学率能有百分之十。
这个年代,在潇省这个教育大省,每年几十万考生,大学录取不到两万,二中能够有百分之十的升学率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吃完饭,陈青云对孟建国说道:“叔叔,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您,您看能耽误您几分钟吗?”孟建国看着说话成熟老练的侄子,点了点头:“到我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