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群山,仿若蜿蜒的长龙,不知绵延几何。
群山间溪流潺潺,泉水叮咚,古木参天,云雾缭绕,飞鸟翱翔,百兽齐鸣,鲜花漫地,争奇斗艳,颇有人间仙境之感!
一条不知源头的山涧缓缓地从山脚的石林间流过。
一个瘦小的孩子手捧山涧的清水,美滋滋地喝了几口。
“好甜啊!”孩子咂了咂嘴,赞叹地说道。
看这孩子的模样,正是许笙,不过装容与进山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其衣衫褴褛,头上扎的两个羊角小辫早已松开,蓬头垢面,肤色偏黑,胳膊上有些尚未脱落的结疤,看起来倒像个野孩子。
从山上下来已有一个月,许笙在这山脚周遭探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去过的场景,无奈之下只得随意选了一座山头,准备试试运气。
不过在进山之前,得先寻一件趁手的武器,这是在斗狼的过程中学习到的!
许笙在石林中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一根形若狼牙棒的石棒。
石棒长两尺,大的一端有碗口粗细,其上覆有不规则的齿状凸起,质地坚硬,重有七八斤。
虽然对孩子来说略显沉重,但必要时用来当武器防身还是相当不错的。
许笙对石棒也挺满意,经历了斗狼的他,性子明显发生了一些改变。
以往三年压抑的逃亡生活对他的影响正在逐渐减小,那种对大千世界的好奇探索,慢慢回到了心中,一种名为勇气的品质重新在心中萌芽!
勇者无畏!心之所向,虽九死犹未悔!
许笙虽达不到此等境界,却仍以一颗赤子之心,踏上了他的勇者之路……
……
津州府。
“巧儿,薛叔他们找到许笙了吗?”苏情眼含期待地问着丫鬟。
“小姐,还没有。”巧儿有些不忍地说道。
苏情叹了口气,她不知那个苦命的孩子现在何处,甚至是生是死也不知晓。
“当日若与那几人拼了,不知现在又是怎样的光景?”苏情心中想到。
自那夜烟雨镇之后,许笙和郑霖几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津州府怎么寻找,都找不到。
而这只有三种可能,要么已死,要么已出津州,要么不知流落在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希望是后两种可能吧!”苏情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知府苏谦也关注着这件事的结果,他想知道那样东西到底有没有被大皇子取得。
“查!”这是苏戚轩给苏谦的回信中唯一的内容。
三皇子通过苏家知晓了津州事件的经过,虽不知道大皇子所找何物,但并不妨碍三皇子对那东西也起了兴趣。
因此三皇子也暗中派遣人手在整个大燕境内寻找许元庆爷俩,而这也是他们两位皇储之间的博弈!
然而,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许元庆在两日前便已经死了,而许笙还在野人山脉中。
两日前,苍州。
“咳咳,想不到我许元庆有生之年还能回来!”苍州府外,许元庆扶着马车佝偻着身子,咳嗽道。
“呵呵,老先生若是想回,随时都行,现在还是带我们去拿那件宝贝吧!”余琼轻笑道。
“老了,咳咳,身子骨不好使了,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来了。”许元庆抬步向城中走去,意有所指地说道。
余琼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此时身边只带着五六人。
许元庆领着几人慢慢地向当年的许府走去。
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府邸。
许元庆扶摸着贴有封条的破旧府门,触景生情,顿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先生,逝者已矣,不必过于伤怀,我相信凶手总有伏诛的一天。”余琼见此,假意安慰道。
“哈哈,伏诛?我许家三年前惨遭灭门之祸,他苍州知府彻查了三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如何伏诛?他当的是何官?这朝廷可还管得住这天下?”许元庆惨笑一声,随即怒斥反问道,字字诛心!
一段话直问得余琼哑口无言!
“随我来吧!”许元庆心绪平静后说道。
众人跟着他向后院行去。后院不大,因为久无人打理,院中的野草直没腰际。
许元庆停步看了看,随后走到了院子角落处。
“把这大缸搬走。”他指着一口大缸说道。
余琼指挥着一个手下上前将大缸搬开。
许元庆走到大缸原来的位置,双手在地上摸索,拉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环。
“你来拉开。”许元庆指着刚才搬开大缸的人说道。
那人有些迟疑,但还是走过去单手抓住铁环,使劲拉动,一块厚重的木板随着铁环被拉了起来,木板下露出只容一人通行的几级阶梯,再往下就看不清了。
“走吧,这下面是个地窖。”许元庆等了一会,拿了个火折子,点燃后就当先踩着阶梯向下走去。
“待会都机警点,以防老东西使诈!”余琼见许元庆进入,急忙与几人低声说道。
众人应是,紧随余琼鱼贯而入。地窖里,他们发现许元庆已将四角的油灯点亮。
“此处倒是琳琅满目!”余琼用手扇了扇带着霉味的空气,惊讶地看着地窖中的摆设说道。
地窖有十来丈方圆,中间摆放了几个木架,其上摆着一些古玩玉器,再往里则搁有几口大箱子。
许元庆打开一口箱子,从中翻找出了一张布帛,将其递给了余琼。
余琼大喜地接过,也不疑有他,定睛往布帛上看去,只见其上画着一条扭来扭去的线条,线条之间夹杂着山林河泽的标识,终点处画着道府。这布帛正是一幅地图。地图边缘的空白处有四句诗:
大道难觅恍如梦,蓬莱随风业已远。道府缥缈痴情盼,守得云开见仙缘。
只是余琼翻来覆去地都没有看见地名,背面倒是绣着一个“趙”字,证明是当年的赵家所留。
余琼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许元庆微笑的面容,顿觉有异,眼中的景象却突然开始模糊起来。
“布帛上有毒!怎么可能?”余琼骇然地说道,仓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药丸就往嘴中送去。
吃下药丸的余琼缓了缓神,发现周围的几人早已晕厥在地,气若游丝。
“此毒乃是老朽早年所得,甚是奇特,无色无味,与汗液接触后便会散发出一种奇毒无比的无味气体,闻者在一炷香之内就会心脉破裂而亡!当年老朽在得到那幅地图之后,便临摹了一个赝本,也就是你手中那张布帛,想着若有人寻来,或可凭此抵挡一二,可是没想到啊……”许元庆有些唏嘘地说道。
“老匹夫,你…你自己岂不是也栽了进去?”余琼面露惊恐地说道。
“老朽本就是将死之人,咳咳,死前能为青寒村报得大仇,值了!哈哈哈……”许元庆满足地大笑道,身子也缓缓倒了下去。
余琼将小瓶中的药丸全部吞入腹中,不甘地往外面跑去,但只是跑出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
又是一个月后,野人山脉。
许笙手提石棒穿行在山林之中,其后一只野猪发狂地追着。
幸亏林中树木繁多,许笙不时在树木之间辗转,每每在快被追上时改变方向,气得那野猪嗷嗷直叫。
“呔,你这蠢猪,继续追我啊!”许笙挑衅地对野猪吼道,随即又是一个转向将身后不远处的野猪甩开。
野猪虽然听不懂人言,但它仍旧被激怒了,“吭哧”地叫了一声,奋力地向许笙顶去。
许笙心生计策,转身向着一颗大树跑去,野猪在他后面发足狂奔。眼看就要撞上树时,许笙在树干上踩了两下,身子轻盈地向侧面跃去。
“咚”的一声巨响,野猪一头撞在了树干上,顿时眼冒金星,头破血流。
正在这时,许笙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手中石棒挥舞,给那野猪来了个当头一棒。
那野猪摇头晃脑地正要怒吼,许笙又给它来了一棒,一棒接着一棒,直打得手都抬不起来,野猪终于是倒了。
许笙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蠢猪倒是皮厚!不知道好不好吃?”休息了片刻的许笙走到野猪旁边嘴馋地自语道,可是他又犯愁了,这么大只野猪,足有三四百斤,他也拖不动。
“算了,就把它的四条腿砍下来,也好打理!”许笙反手取出背上的石刀说道,石刀长约一尺,倒像是一把匕首,是他自己打磨的。
许笙将四条腿都砍了下来,这野猪的四条腿分量也是不轻的,他一次也就能拿走一条。将其他三条猪腿藏好后,许笙美滋滋地拿着一条向住处走去。
不一会,他爬进了一个山洞中。
这个山洞原本是只狐狸的洞穴,洞口狭小,那些猛兽倒是进不去,就被他当做了临时住处,狐狸自然是被他赶了出去。
起初他本想尝尝狐狸肉的味道,奈何那只狐狸敏捷得紧,他追不上,只好将它赶了出去。
洞中空间很大,有一个泉眼,恰好解决了水源的问题。
许笙生好火,在水泉边上将那猪腿洗净,便将猪腿架着烤了。
……
山中夜晚显得有些寂寥。
许笙躺在温软厚实的毛皮上,透过狭小的洞口看着外面的星空,偶尔他也会想家,晚上做梦时会梦到爹娘、爷爷,甚至是苏情,但却很少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