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微微眯着眼睛,刚刚从浴室出来的他,有一些不适应外面明媚的阳光。说起他这喜欢在早上洗澡的习惯,全府上下都納罕,这小公子真够爱干净的!包括哥哥沈凛也不理解他的做法。但是沈凛理解弟弟有起床气这个事实,或者说,不得不接受。沈启洗过澡以后不会冷冽着一张脸,会亲和人,和刚刚起床的时候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又像此刻的阳光,穿过树叶,温柔地闪耀着。
柔和的晨曦正逐渐消退。沈凛靠在旁边的一棵玉兰树上,一个人发呆。
“哥,”,沈启叫了沈凛一声,他虽然认为自己比沈凛大了十几岁,但是却不会不愿意叫他哥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不想和这个亲兄弟有隔阂,另一方面是因为沈凛当得起。从小到现在,沈凛的表现当得起他喊一声哥哥,沈凛虽然很喜欢挑逗他,但是也很真诚地疼爱他这个弟弟。有什么好的沈凛都是让给他,不跟他争抢。他不愿意两个人在一起睡觉,沈凛就主动搬去隔壁的房间。对外却说是自己睡相恶劣,常常踢到弟弟,因此说分开睡觉好……
“洗好了?我们去吃饭吧!”,沈凛笑了一笑,过去把手搭在弟弟肩膀上,兄弟两个并肩走着。
“哥哥,”
“嗯?”
“刚刚,是我错了,我没有理由嘲讽哥哥,你是长兄,想作弟弟榜样,这我知道,我确实不该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以后,我会和哥哥一起修炼,共同进步。”,沈启察觉得见沈凛笑容下面的落寞,主动认错道。
“没事,老哥我脸皮厚,再说了,你说的不无道理。我这一天天好像忙得很,却也不一定有几分努力是能够落到实处的。倒是你,能够秉承父亲的教诲,坚持学习文化,益处非常,是我应该和你学习才对。”,沈凛真诚地对弟弟说道。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个弟弟非常早慧,别人都说沈家出了一对前途无量的兄弟,他却不敢高兴,早慧的孩子都敏感,心思重,脑子里容易装进太多的东西。恐怕长大以后反倒不会有太大的创造力……
所以他尽力把自己扮成一个孩子的样子,就是不希望弟弟过早的失去童真。他怕自己毁了这个亲人。
“哥哥,我想和你说说我心里对于修武的看法。”
“好啊!我知道我弟弟肯定不是庸碌之辈,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么也让我听听看,哈哈!”
“你看父亲的书房里靠墙摆着的一架一架都是书籍,父亲虽然天天忙碌,但是还坚持挑灯夜读,是么?”
“嗯,确实是这样。”
“哥哥你知道那些书里印着些什么?我现在当然也不知道,但是等我识字更多了,我可以随意翻阅,哥哥这么辛苦,可是未必有益于身体,四五岁的人,骨肉跟瓜果似的稚嫩,怎么就可以打熬力气,那不是……呃……”,他想用“揠苗助长”来说明,可是不知道怎么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来表述这个成语。
“杀鸡取卵!”,沈凛补充道。
“对!我想说的是这个意思!”
“诶……”,沈凛叹了口气,“我是让欲望迷失了眼睛,现在确实后悔了,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啊!我们难道不能先学习一些基本的武技吗?我根本没有办法像你一样静心习文,我……不是这方面的材料!”
“你真的有学过吗?真的是用心用力学了吗?如果没有,你能学好才怪咧!再者,我们习文又不是要去做博士,但识字是一定要的,武学的经典都是秘籍,有一些古籍还是用古文字、古文体写成的,不多学一些怎么行呢?还有历史和地理,世界那么大,不了解这些以后怎么出门游历?何况我们家还是权贵,是和政治脱离不了关系的。父亲是忌讳我们还年幼,不愿意多教,可是我们却不能不学。”,沈启顿了顿,又说道:“天天学一样东西,肯定很枯燥,我天天习文,感觉也很不好,哥哥,我们不要再等到六岁了,吃过饭我们就求父亲教授我们武功,求到父亲大人答应为止……”
“你是说耍无赖啊?嘿,怎么你现在鬼主意那么多?”,沈凛感觉兄弟间的对话有些脱轨,过分严肃了,故意要调侃弟弟。
“且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父亲可是在等我们了!”,沈凛不由分说,拉着沈启的手就跑起来。
兄弟两个进入了餐厅,他们的父亲沈崇,披头散发,穿一件麻布的微皱汗衫。这是沈崇的习惯,早晚之间必定以麻布缝制的衣裳贴身穿着。麻衣如雪,他又自有一份超尘的洁净,看起来就如同一位气定神闲的禅师,吐息轻淡,一袭麻衣,轻薄如蝉翼,素净朴素,眉目间风轻云淡。衣服上那淡淡的清香,像是夏天的味道。
沈崇正一口一口喝着米粥。
“父亲!”,沈启活泼的声音响起,故意要把他父亲吓一跳,作为对他不等孩子们就先吃饭的“惩罚”。
“去哪里野了?嗯?”,沈崇故做严肃道。
“我们没有去野,刚刚是去洗澡了,所以才晚了,让父亲久等了!”,沈凛恭敬道。
“嗯,都过来,让我闻一闻就知道了,啊,香香的,确实洗澡了,不过以后要记得了,先吃好饭才能去洗澡。”,沈崇揉着孩子们柔软的头发说道,这些话本来是做母亲的人来告诉孩子的,可是这注定是他弥补不了的缺憾。他认为没有谁应该被责备,那一次事故让他失去了心爱的女子,也让孩子们失去了母亲。他心里是愧疚的。
“吃饭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沈崇说道,吃饭的时候仆人们都被他遣下去,他想享受和孩子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光。看着两个孩子分工明确地递碗,盛粥,接碗。几乎同时地坐下举箸,夹菜,喝粥,一举一动无不透着童稚可爱。他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微笑。
像这样的微笑能出现在他的脸上是非常难得的。平常的沈崇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只有在两个孩子面前,话才会当多一点。他对两个孩子不是很严格,不喜欢约束着他们,让他们怕什么。
可是有一点他非常在意,就是两个孩子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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