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临溪压下心中的震惊,转回过头来,疑惑道:“你是‘风二爷’?”
对于师兄二字,封临溪记得师父说过他除了她这个调皮蛋还有一个徒弟。
只是,若师伯他们的徒儿同样也是唤她为小师妹,因此封临溪倒是有些不知这个风轻尘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嫡系的亲师兄了。
且江湖人中知天山之上隐居三位老人,他们各自收徒却不让江湖中人知晓,尽管知晓也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名号罢了。
天山之上六位徒儿,木大少,风二爷,景三爷,名四爷,安五爷,还有一个她。
只是江湖中人知其名号,却并未见其身影。三位老人同样是仙风道骨久居雪山之上飘渺般的存在,那于世间的神秘感,这六个徒弟倒都是学了个十足。
所以归根究底,师门首要规矩,便是不乱惹尘世。
就好比封临溪偶然间得知安风扬的师傅是谁,而安风扬却未必知晓她的师傅是谁。
“是我!”唇角勾起的笑意好似久违的亲切,又或者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向亲近。
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封临溪忽然想起今日景铭说的一字,缘,万事万物皆讲究一个缘字。
只是……
“你这般向我坦白身份,不担心师傅责罚你?”
封临溪微微收敛兴奋的神情,转过头来迈步走进了室内,她没想到风轻尘真的是……咋形容。
还是说人本善,相信为本?
封临溪那轻飘飘的话语穿入风轻尘的耳中,他敛眉笑道:“聪慧如小师妹,岂会猜不到我的身份?”
封临溪嘿嘿一笑,懒懒的坐在太师椅之上,出声道:“承蒙师兄夸奖,只可惜啊我这人一向比较傻!”
她怎敢接收这样的赞美啊,免得哪天被这腹黑的师兄算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做人装傻糊涂是必学课程呢。
风轻尘负手而立,脚步轻轻挪移,走向八角桌旁坐了下来,轻捏着白玉杯,凝眉含笑道:“前几日收到景家的消息,十多年前,景家的四小姐还在襁褓中就被逐出了景家!”
本是恢复静谧安详的夜晚,闻言,封临溪忽然抬高了音调,质疑道:“你还在调查景家的事情?”
明镜台的景家从来都是神秘的,而越是神秘的东西人们越想揭开那一层面纱。
而皇家中人,若是多了解,多夺得一方势力……
封临溪猛然想到这里,听着自己刚才的语气,眉头皱了皱,抬起眸子直视眼前握杯饮酒的风轻尘,直言出声道:“我没有怀疑你!”
她知道,一旦怀疑开始,就破坏了这一份友谊。
却见风轻尘摇头失笑道:“就算天下人都不相信我,溪儿也要相信我知道吗?”
唇边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邪魅的眸子轻闪,偏头的眸子直视封临溪那清澈的水眸。
“我知道你没有真心骗我,只是忽然间心里闷得慌!”封临溪抿唇轻笑道,谁还没有个秘密,更何况是当年宫变之时流落民间的大皇子。
当年宫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知道,却也知道其中有着无数阴谋无数秘密。
风轻尘直言道:“虽然恢复大皇子的身份有我的目的,但是我最终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为了那一把椅子!”
他记得她曾说过那椅子的高度,清冷而孤独。
“你来京有你的目的我不管,如果你注定会卷入皇子的争斗当中,那么就当你我不曾相识!”封临溪冷声狠心的说道。
即使有着多年的情分,可是她并不希望自己卷入生死的争斗之中,她向往的只是江湖的恣意潇洒,小桥流水旁的木屋,看着庭院中花开花落,笑对天空之上的云卷云舒。
他自然是知道她并不喜欢约束,只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倒也直言说道他的目的。
他不希望她误会。
“溪儿喜欢楚山吗?”风轻尘含笑问道,却是没有等封临溪的回答,透过打开的门扉望遥望那繁星闪烁的星空,风轻尘回忆道:“那里很美,安家落户真的是个不错的决定,这一趟我来京城的事情过后,若无意外,我……会一直呆在那里!”
闻言,封临溪便是知晓风轻尘理解了她的意思,或许他的真实想法便是这样,作为一个朋友来讲,她自然是不希望他的生活充满了争斗。
即使她知道他本身是个极其狡猾的人,腹黑阴险一般人也算计不了。
若是他喜欢那样的生活,她也尊重他的选择,毕竟那是他的事情和她没关系。
但是听到风轻尘后来的打算,封临溪的神色微变,饶有兴趣的质问道:“你说你想要霸占那个木屋?!”
封临溪扬声质问道,虽然她有些意外风轻尘和她的想法过多相似,而她也愿意相信风轻尘是个潇洒于江湖中的人,奈何他的身份有着各种束缚。
投入到了京城的权利中心,他又是那样敏感的身份,届时他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封临溪不敢打包票,毕竟世事无常。
而有些人有些事总会是过客,总会只是一场戏让你观看,看过之后,便都是过客,我走我的大陆,你走你的水路,连死都不一样。
走水路的,可能你不会水就是淹死的。
走陆路的,可能脚下不稳就被活埋了。
人生谁也说不准啊。
不过回头想想宫宴上‘初见’,那帝轻尘一脸淡漠根本不认识她封临溪,由此看来她还是可以深信她的师兄的。
毕竟那个大皇子同样也可以与自己套近乎,同样可以告诉别人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很好!但是他没有,甚至在假象的排斥她。
这里头种种算计封临溪不想过多懂,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计较啊!
凝眸望,风轻尘抬起素手缓缓倒着清酒,勾唇笑道:“木屋当初也有我的功劳啊!”
那木屋是他和她一起做的,是她的自然也是他的,而他希望那只是她们的,里面的人也只会是她们。
封临溪往后仰躺在湘妃竹椅之上,透过窗柩望着星光璀璨的星星,目光似乎是飘到了那楚山山底下的房屋,不由笑道:“人生何处不能潇洒,身在江湖,等我逍遥快活之后,白发苍苍拖着苍老的身体届时休息在那里,这才好!”
风轻尘大笑道:“你想要游历天下,我陪你!”
“虽然我手里有点儿钱,可是到时候出去玩,你可要负责全部,衣食住行全包了!”封临溪无赖的笑着。
师兄妹几乎彻夜畅谈,无非讲雪域之事,无非说天山之人,无非谈那飘渺之物……
而风轻尘手中的酒盅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里面的清酒是他所回味的,酒醉为何物?他不懂,只是有些话他知道,如果不说怕是会没有机会,怕会再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