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轩这一昏,便昏了足足半月有余,而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君悦的下落:“找到了么?”
影卫们踌躇了半天,方才开口:“属下们,去崖下寻了君悦姑娘,但……除了一大滩血迹以外,并没有找到……君悦姑娘。”
“本王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全部给我去领罚!”君九轩大怒,待影卫全部离开后,他又唤另一个影卫:“爵,吩咐你的事情,可做好了?”
“回主子,好了。”爵简单利落的说。
“嗯。”君九轩挥挥手,爵便从窗户那里消失了。
地牢里——
许晓晓缩在角落里,衣服脏乱不堪,堪堪遮住她的身体,精美的发髻早已凌乱,脸上的妆也花了,还带着几道狰狞的疤痕,一双柔荑早已不成样子,十根手指的指甲不知所踪,外翻的血肉触目惊心,听到脚步声,她立刻尖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是许家的大小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她的声音,也像是男人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还以为你们许家依旧只手遮天?”疲惫不失冷漠的声音传来,许晓晓大笑道:“哈哈哈,君九轩是你啊,哈哈哈,君悦应该已经死了吧?哈哈哈……”许晓晓痴痴的笑:“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君九轩意外的没有动怒:“你现在无权无势,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什么?你说什么?!”许晓晓大声尖叫:“不,不会的!”看着她的样子,君九轩继续冷笑:“许家已经没落了,你的父母替你签下了休书。”
许家没落了……父母签了休书……许晓晓瞳孔猛地放大:“不,不可能!君九轩!你骗我!你骗我!”君九轩冷冷一笑:“是与不是,早已不重要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句话:“狠狠折磨她,不能给痛快……”
“是!”
君九轩刚走出地牢,里面便传来许晓晓撕心裂肺的大吼:“君九轩!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啊!!!”
君九轩紧紧握着手里的香囊,那是君悦给他的,里面的字条,他竟到现在才发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是君悦的字迹。
将香囊和纸条放在胸口处,君九轩闭上双眼,心里不住的重复一个名字——
君悦。
眼角划过一丝晶莹,是啊,他都不知道。
某个不知名的渔村中——
“阿娘!”一个布衣少女匆匆跑向家中,身上还背着一个黑衣女子。
“阿雅,这是……”阿雅娘走出来,奇怪的看着阿雅。
“阿娘,我在洗衣服的时候看到的,就救回来了,好像还怀了身孕。”阿雅挠挠头,道。
“阿雅做得对,阿娘去烧水,你先帮那姑娘把衣服换下来,着了凉对胎儿可不好。”阿雅娘对阿雅道。
“好嘞。”
君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身旁是一个少女,见她醒来,便对在灯光下绣衣裳的妇女说:“阿娘,姐姐醒了。”
“这是……哪儿?”君悦抚着额头。
“一个小渔村罢了,姑娘为何会从河上漂过来?”阿雅娘问。
“我……”想起坠崖前的一幕幕,君悦红了眼眶:君笙……
阿雅娘见状知道这事不能问了:“姑娘万不可激动,现在姑娘还怀着身孕。”
君悦忽然沉默了,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肚子,孩子还在呢……也苦了孩子了,跟着她这么个娘亲。
“姐姐,姐姐,为什么你怀着孕还会这样啊?”阿雅的问题刺中了君悦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我最重要的人……因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见她悲伤的样子,阿雅忙擦去她的泪水:“姐姐莫哭,莫哭,阿雅陪着你。”
听着少女戳心窝子的话,君悦微微一笑:“好。”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半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君悦想要离开,阿雅娘一脸温和:“姑娘,莫怪我这妇人多嘴,你若是现在走了,孩子禁不住颠簸,可能会……”妇人噤了声:“姑娘还是在这里将孩子生下来再说罢。”
君悦唯有点头。
当君悦生下孩子的时候,正逢冬天,所以她给孩子定了乳名:雪笙。
看着襁褓里的小雪笙,君悦鼻子一酸,不争气的哭了一个晚上。
坐足月子以后,君悦不顾挽留,准备离开了。
离开的前一晚,阿雅眼睛红的像兔子:“姐姐,姐姐,你带阿雅一起走吧。”
“阿雅乖,你还要照顾你父母呢。”君悦笑笑。
“可是,阿雅舍不得姐姐……”阿雅还是哭出声来:“姐姐不要离开阿雅……”
“姐姐答应阿雅,会回来找阿雅的,好吗?”君悦摸摸她的头。
“真的吗?”
“真的。”
“嗯!”再舍不得,阿雅也只能点点头,随后跑出屋外哭去了。
阿雅娘正帮君悦准备干粮和水:“君姑娘,这小渔村里没什么好东西,姑娘莫嫌。”
“无碍。”君悦摇摇头,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她严重到断水断粮差不多半月,都是靠树皮来撑的,现下有干粮已经不错了。
第二日一早,君悦坐上渔村唯一一艘可以出海的船只离开了,经过大半日的路程才落脚,对开船人道了谢,君悦方才向林子里赶路,她记得离这儿最近的山上有一座茅草屋。
君悦连夜赶到了记忆中茅草屋的位置,果真还在,只不过破旧了些,脏了些,打扫后还可以住,君悦先把小雪笙喂饱了,哄着她沉沉睡着后才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因为君悦习武,所以只到中午就睡饱了,起身开始打扫房子。
日暮西沉,君悦擦了擦汗水,将孩子抱到床上,又拿出事先备好的被子,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明昭三十五年冬,皇上禅位于二皇子,新帝登基,将前朝手握重权的许家彻底毁灭,后宫无一妃。
彼时君悦正在街上卖她绣的小物什,听闻别人说时,嘴角只是添了笑意,多了几分苦涩和无奈而已,看,他已经这么尊贵了,你又怎能配得上他?
君悦转身离开时,正与君九轩八弟——琰王君九琰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