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色手指伸出白玉棺,手背长有白色长毛。秦天羽冷哼一声,推开陆仲君,左脚单踏白玉壁,飞身跃上白玉棺。白玉棺继续开启,青白色手指主人面貌慢慢呈现在秦天羽面前。秦天羽右手握针,左手从脚踝处抽出匕首。银光闪动,匕首直接斩下了手指,长针同时没入了白玉棺主咽喉。
刺耳惊呼响起,声音是个女子。秦天羽立于棺上,低头却不知在沉思什么。片刻不到,秦天羽抬头凝视陆仲君,随即便将左手深入白玉棺。骨碎声起,秦天羽脸色淡然。跃下白玉棺,反身一踢,白玉棺盖翻滚落地,应声碎裂。陆仲君与刘麟上前,神情疑惑地看着秦天羽。
“平日里你开棺,一向不破棺,今日怎么有所不同了?”陆仲君神情之中,更多的是关怀,“再者,今日你也过于冲动了。棺中的枯票显然已现尸变之兆,而多数尸变都伴有毒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制服不了反受其害,该如何是好?”
秦天羽顺了顺长发,将略微松动的蝴蝶流苏簪重新插回发髻中,“如何是好?不过是多了一个千年后的陪葬人罢了。我来之前,已经将娘亲带出了秦府,安顿好了一切。就算我回不去,娘亲也能安然地过完余生。只是,还有......”
陆仲君无言,注意力却更加集中在秦天羽身上。刘麟走近白玉棺,脸色大变。白玉棺中又是一个女子,只是与之前子墓中的女子有所不同。她身形魁梧,身穿铠甲,面容丑陋,口齿凸出,鼻头凹陷,眉骨过高,若不是她胸前的双峰,怕是没有人能认出她是个女子。因面容布满白毛,咋一看像极了猿猴。
“原来在这儿......”陆仲君双目一亮,便已是发现白玉棺秘密所在,“元瑞,带天羽退后一些。”。刘麟依言,退后一步,而秦天羽早已离白玉棺五步之远,正欣赏白玉桃花。
一声轰鸣,陆仲君双指锁住女尸咽喉,十分轻松地将女尸单手提起。双指用力,女尸便被陆仲君摔了出去。铠甲散落一地,女尸腹中滚落出一个紫黑色胚胎。刘麟、秦天羽并为给予关注,陆仲君更是奋力敲开白玉棺底。
细小的撕裂声传来,秦天羽的注意力终于从白玉桃花上移开。围绕白玉墓室走了一圈后,秦天羽的眉头略微一蹙,“殿下,快进白玉棺。”话音一落,黑红相间的八角蜘蛛从胚胎中爬出。所到之处,白玉都染成朱红色。
刘麟大惊,进棺躲避。陆仲君已将棺底开启,一条向下的墓道出现在两人面前。陆仲君接过刘麟手中火把,上身探入墓道,只见火焰闪动却未熄灭。陆仲君大喜,交还火把,起身牵扶秦天羽。
“快走。”秦天羽大步跨入白玉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墓道。陆仲君嘴角微扬,快步跟上。刘麟垫底,好在八角蜘蛛并为追来。
墓室向下蔓延,似无尽头。火光所到之处,无一不是雕梁画栋。观音、童子、瀛洲、仙人......无一不在诉说仙境之美,无一不在诉说墓主向往之情。
“千百年来,帝王、官员、富庶人员都在向往着长生不老与西方仙境。可终其一生,最终还是在这黄土堆下长眠。”刘麟无心地感叹却引来秦天羽侧目。
秦天羽直视刘麟的双目,“那太子殿下呢?殿下难道就不想长生不老,位列仙班吗?”
“我说不想,你信吗?”刘麟摇头,嘴角含笑,“人生犹如一场戏,你我都是戏中角色。既是角色,那便会有退场之时。若不退场,新的角色就无法上场.....”
“到了。”秦天羽并未在听,那个问题原就是她一时兴起问出口的。
陆仲君拍了拍刘麟的肩,“别放在心上,这个世间能让天羽放进心里的,也只有琴姨了。”陆仲君面带微笑地接过火把,点亮墓道两旁的青铜灯盘。墓道明亮,逐渐呈现在三人面前。
那是一座人面鸟身白玉像,单脚立于墓室正中。红色火光下,红宝石被白玉衬托得更加妖艳。“一个阉人墓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始皇墓怕是.....”刘麟咂舌,“只不过,这是什么神兽?为何我从未见过?”
“橐蜚。”陆仲君立于原地,双眸深邃“《三海经》中西山一经曾有提及,在羭次之山上,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冬见夏蛰,服之不畏雷。”
“既不是神兽,为何这阉人要将这鸟放于墓室入口?”刘麟随口而问,却引来秦天羽侧目。
秦天羽盯着橐蜚双目,“橐蜚善蛰伏,赵高或是在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往罢了。仲君,你可以觉得这雕像有些奇怪?”
陆仲君此刻也无心细看,从腰间布包再取一只火折子,直接丢下阶梯。火折子应声而落,火光闪动,隐约可见,便知尽头已是不远。三人慢步而下,陆仲君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十分谨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仲君,你可否听到什么声音?”刘麟突然停下,耳边时不时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陆仲君恍然,火光照亮地面。黑色犹如潮水向三人袭来,不留一丝空隙。可此时发现为时已晚,黑色已将三人包围。陆仲君以火攻之,它们依旧前赴后继。三人退缩在阶梯一隅,无法向前,也无法后退。红色火光也因它们的慷慨赴死逐渐消亡,而白玉壁早已看不出原色。
“天羽,不要怕,我会永远护着你。”陆仲君将秦天羽搂在怀中,声音依然坚定。
秦天羽悲悯一笑,盯着陆仲君侧脸,“此局必死无疑,已无出路,你我不过是先后问题。”双臂环绕陆仲君脖颈,垫脚便是一吻。陆仲君愣住,秦天羽红唇贴耳,“陆其琛,我心悦你。若不是我出身卑微,我必与灵犀一争到底......”话音消散,时间在此刻定格。
一声轻响,秦天羽、刘麟同时睁开双目。刘麟紧贴墓道,秦天羽双手紧搂陆仲君。秀发垂落过腰,陆仲君单手环住秦天羽腰身。秦天羽皱眉,双颊微红,双眸怒火中烧。刚想开口,视线便落在深入白玉壁的银簪上。白玉桃花碎了满地,满室幽香也尽数消散。
震惊还未消散,秦天羽松开手,便从腰间布包抽出银针。银光擦着刘麟发冠飞过,青色液体滴落在刘麟肩头。刺鼻烟雾飘出,陆仲君挥动铁扇削去刘麟肩头布衣,丝毫未伤及刘麟半分。
刘麟起身,胸口起伏不平,却无怒色。转身查看,只见一只六眼蜘蛛正帖服在墙壁上,正是形成黑色浪潮围堵三人之物。八腿皆泛出青色寒光,而落地布衣已腐朽殆尽。刘麟笑对秦天羽,多是感激之情,“多谢秦姑娘相救,元瑞铭记。说来此处还真是怪异,明明刚才......”
“刚才乃是幻境。”陆仲君进入墓室,仔细查看白玉桃花。花蕊中空,紫红色粉尘只剩了少许。而在白玉桃花树下,数不清的残碎卵壳残留。陆仲君起身,神情中的戒备之色更加浓郁,“墓主怕是想令淘沙者困入幻境之后,由这六眼蜘蛛终结淘沙者生命。”
“仲君,所幸有你,否则这局怕是难破。”刘麟抽出腰间软剑,也终将不解与疑惑尽数收起,杀伐之气外露。
秦天羽倒是十分淡然,收回银针,小心擦拭,“不知陆少爷是如何破解幻境的?”
陆仲君一愣,目光转向秦天羽,“只因你说:‘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