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麟为首的十四人沿皇河而行,为掩人耳目,行径是速度放至最缓。十四人扮作商旅,其中五人骑马而行,剩余九人分为两辆马车。马车上拉有锦缎,沿路遇城换银,顺带着打听咸阳周边情况。
离开襄阳的半月后,一行人才达到了大金边境的京兆府。刘麟驾驶一辆马车从西门入城,其余人等也分为两拨,分别从南北两门入京兆府。
因为商贩身份,京兆府内的金兵多次盘缠刘麟等人的身份,可最后依旧无人怀疑。刘麟在查探到想要的消息后,才起身前往咸阳县。
从京兆府行至咸阳县,不过半天路程。刘麟下车步行,行至渭水河畔,凭借着四处无物尽观咸阳风采。身穿墨色长衫,长相清秀的男人站在刘麟左侧,而身穿青色儒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刘麟右侧,二者神色之中丝毫没有对刘麟的畏惧之色。反倒是刘麟,双眸之中写满了敬意,“不仲君和杰丽兄觉得这咸阳风采如何?”
“地贵平夷,土贵有支。”身穿青色儒服的中年男人率先开了口,“《葬经》云:支之所起,气随而始。支之所终,气随以终。经曰,地有吉气,土随而起,支有止气,水随而比,势顺形动。回复终始,法葬其中,永吉无凶。因此,宠宦赵高墓,必定法葬于交汇之处。”
刘麟微皱眉头,“咸阳北高南低,脉分马栏、石门、笔架、嵯峨、九嵕,北仲和五峰。从南起势,北也未终,不知杰丽兄所说的‘交汇之处’是何处?”
“这......”杰丽一时语塞,再度仔细起山脉之势。
“交汇之处,气过胜。赵高乃宦臣,其气无法入山势。法葬其中,葬之败椁。”墨色长衫的清秀男人恭敬地做了个揖,“杰丽兄,仲君以为:高为佞且为阴,因惧公子扶苏而藏丹药不出,逝后必会因惧见始皇而弃用龙虎生气盘绕之地。东南方,渭水畔,朱雀之形,湍急现悲泣,其来无源,其去无流,更适合阴佞人宿眠。”
“无风有水,尸骨必坏。仲君贤弟,此次不如听兄一句,墓必定在交汇之处,龙蟠虎踞之地。”杰丽露出一副从容大度模样,“再者,葬山之法,重岭叠嶂,乃是千乘之葬。王侯将相,无一不想吉葬于此。”
“可高乃宦臣,无妻无子,无需考虑后人前程。”仲君嘴角微扬,“因此,龙虎大穴于他无益。再有,东南平穴虽是无源无流,可依风水之言,此穴乃是极好的。”
“哦?不知仲君兄此话何解?”刘麟听得,面露惊愕,转向仲君,眼露不解。
仲君一笑,指向渭河尽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锋次之。此地四处开阔,气盛而流行,虽零散而犹有聚。经曰:外气横行,内气止生,浅深得乘,必能风水自成。”
“好一个风水自成,就依仲君所言。”刘麟立即豁然开朗,转身返回歇脚处。杰丽紧握双拳,拂袖跟上刘麟。刘麟仅用余光扫过杰丽面容,心下便知杰丽所想。于是,拍了拍杰丽左肩,“杰丽兄也不必耿耿于怀,陆家祖辈曾在曹贼手下任‘摸金校尉’,风水断识之术比常人更多不足为奇。杰丽兄乃是元瑞从万人之中挑选而出,元瑞自是知晓杰丽兄能力如何。”
一席话,杰丽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一声叹息随之响起,“杰丽技不如人,幸蒙殿下委以重任,回府之后必定苦研风水,不负殿下期望。”刘麟慰藉一笑,便没再说什么,翻身上马,众人也拔营而起,跟随在刘麟身后。
沿渭河而行,一行人缓入咸阳县城内。咸阳虽是古秦京都,可到了金国手中,仅是京兆府管辖一县,因此内城规格比起古秦时期还要小上不小。刘麟带人转了一圈,最后才在城南找到一家破旧客栈。
推门而入,客店掌柜立刻出门相迎。刘麟丢了一包碎银给掌柜,掌柜问也未问便送刘麟等人上楼休息。刘麟等人安置好行李包裹后,程荆两人立即以出门游玩为由询问掌柜周边近况。掌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介绍一番后,拿了赏银才肯离开。
十四人坐在一起商议之后,决议在入夜后悄悄出城,定下陵墓确切位置。此次出城,仅由陆仲君带领张扬商舒四人前往。其一,是探出确切的墓道所在;其二,是留下印记好做具体计划。子时刚过,一行五人便踏着夜色出城。
城外,风声鹤唳,陆仲君五人速度丝毫不慢。三十里地仅用一个半时辰,若是有人看到,多半只会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又或是遭遇鬼魂骇人。
到达渭水支流上游,陆仲君挥手示意四人停下。伏地细抚沙土,片刻不到便朝程荆两人点头示意。程荆两人也不知是从哪儿掏出的铁铲,在陆仲君所指的地方飞快地掘出沙土。仅用一个时辰,便在黄土小坡的背阴面打出数丈之深的盗洞。
青石之后,雕梁画栋,极奢之欲,尽露在外。若非不知情人,将此处当做皇陵也不奇怪。陆仲君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小心翼翼踏入墓道。浊水没至脚踝,陆仲君皱起眉头,向前探进三步,脸色一变,便让程荆商三人打道回府。三人不解,却也并未出声质疑,转身重入盗洞。
陆仲君火折子一挥,一张青铜色的鬼脸一闪而过。陆仲君后退一步,手呈鹰爪状,带着杀气朝青铜色鬼脸抓去。可火光一闪,陆仲君面前便又是空无一物。此事不过只是瞬息之间,陆仲君再度检查一番,一无所获之后不由轻叹一声,“此番必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