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调度
一、
随着天帝的一声令下，数百名小仙娥便袅袅地从周围聚集了过来。她们之中，有人端着仙果，有人端着佳酿，将一盘盘精心准备的物什呈到了众仙面前。
“千年不见，今日朕与众卿不醉不归！”
天帝举起酒樽，随后仰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见着天帝饮完，座下的众仙人这才举起了各自的杯子，道了声“多谢陛下”便也象征性地抿了抿杯子边缘。
而后，伴随着一阵丝竹之乐，只见几名貌美的女仙从外款款地走入仙宴间。仙子们莲步轻移、舞袖而起，将一场醉人的舞艺展现到了淋漓尽致。
站在十四的身后，孔明对此情此景仅是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借着饮酒的间隙，十四悄悄环视了一遍众仙的神色，那真是“怎一个丰富了得”？有的面露不屑，有的目光猥琐。还有一名年老的神仙，十四看得真切。他虽然在独自斟酒，但其暗含色彩的双目，却时不时偷偷瞟向正在起舞的仙子身上，当真是痴迷万分。
诚然，若是论年龄，在这群仙宴之中十四当为最高。可是有些神仙却看起来比十四的岁数还要大，那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杂念太多，影响了心神，从而导致外貌逐渐地年老下来。
上苍是公平的，像这些心术不正的仙人，怎可能会永葆青春？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故作老成的神仙，他们偏偏喜欢将自己的模样变成糟老头。对于这点十四很是费解，难道现在的仙人也喜欢玩“非主流”吗？
……
一席席佳肴，一段段歌舞。乐器声不绝于耳，劝酒人不绝于目。当真是个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仙宴。
十四心头一阵冷笑。
如今天地间虽然表面上是一片繁荣之象，但其中潜在的威胁却是愈发地扩大。妖王之力暗藏，蛮荒之众逃脱，就连女娲上神也不知如何。
而这帮仙人却还有时间在这里饮酒作乐！依十四看来，这帮人表面上是苏醒了，但实际上是还没有睡醒，依旧活在梦里。
已经过了千余年了！众仙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先庆祝一番，而不是回去各司其职。这样的天庭，留之何用？
……
“众卿先静一静！”
酒过三巡。却突然见得天帝站起身来，止住了群仙的喧嚣。
醉眼朦胧的仙人们虽然神志模糊，但尚认得天帝。于是一个个都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静静地等着天帝的垂训。
十四瞥了一眼天帝——看来好戏要开始了。
“众卿应该知晓，天庭已有千年没有掌事。如今，三界变迁，内忧外患。众卿可知？那关在三界之外的蛮荒余孽，已经被贼人放归到了三界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帝话音未落，早已在众仙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的神仙被此事一惊，酒意倒是瞬间退下了六七分。
“昨日朕派人检查蛮荒之时，却发现蛮荒之中竟然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一层残余的空间波动。看来，蛮荒余孽应当是全都被人救了出去。”
十四的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当听到了天帝亲口确认之时，心下还是不免一阵发凉。
那可是蛮荒所有人啊……所有的十恶不赦之徒，竟然就这样被放归到了三界之中！如此狠心，当是何人？
“陛下，恕小王无礼。要知道蛮荒之匙一直在陛下的身边，那么敢问贼人是如何进的蛮荒？”
这时，只见一个面皮发黑的仙官走了出来，对着天帝作揖问道。看着这人的模样，十四倒也认得，他便是冥界的阎罗。
“爱卿请起，朕的蛮荒之匙一直放在身上不假，然而方才朕也说了，朕派人在蛮荒之中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
天帝的目光暗自闪烁了一下，神色也是变得疑惑与无奈，“而那空间波动，如果朕所料不错，那正是女娲上神的宝物，混元门。”
众仙疑惑的声音再次沸腾了起来。这时，坐在一旁的十四，心中开始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
只见，坐在天帝下位的火曜星君走到了天帝面前，对着天帝以及众仙行了一礼。
“陛下所言若为属实，那么众位试想，女娲上神怎么会做出那等卑鄙之事？”
群仙闻言，左右顾盼着点了点头。是啊，女娲上神贵为天地之神，地位比天帝还要高出几分。且女娲上神一向慈悲，怎会做出那等危害苍生之事？
“那么问题便来了。若不是女娲上神，那也定是女娲上神所亲近之人借走了混元门。那么众仙之中，有哪位仙人与女娲上神亲近？”
火曜星君目光灼灼，盯着十四。
听了火曜星君的分析，众仙的目光皆似有似无地投向了十四。显然，众仙之中只有十四上仙与女娲上神关系最佳。
“星君这么一说，莫非是在怀疑我不成？”十四面色如水，波澜不惊。
“小仙不敢，只是妄加推论了一番，还望上仙莫怪。”火曜星君看似有些慌忙地对着十四打千作揖，然而从他的神色中十四能轻易捕捉到一抹得意。
火曜星君一番话说得有恃无恐，从头到尾都将矛头隐隐地指向了十四。众仙虽然面上并不敢说，但从他们的神色便能看出，他们开始对十四起了疑心。
闻言，天帝也是面露惊讶地看了十四一眼。
然而这般“惊讶”落在十四眼里，却是一抹暗藏刀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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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原本好好的群仙宴，表面上却是粉饰太苹。在如今终于露出了它真实的面孔。
“咳咳！”万籁俱寂的场面，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打破。听这声音，倒还不似作伪，仿佛是被什么呛到了似的。
原是，仙宴开始以后，孔明的嘴也没闲着，兀自站在十四的身后偷吃着仙果。
而就在刚才，他又拿起了一枚硕大的蟠桃，张口就吃了起来。却不料这枚仙桃多汁，一下子呛到了嗓子眼，这才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顺着声音，无数道目光刷刷地望向孔明。而早已看惯千军万马的他，不慌不忙，将桃子吃完以后，还从怀中掏了张手帕擦擦嘴。
“放肆！群仙宴上竟然如此无礼，神兵，与我赶走这厮！”
这时，只见一身蓝服的水曜星君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对着孔明喝道。
“呵呵，真是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帝，真是威风呢。”孔明看也不看水曜星君一眼，只是淡淡笑了笑。
水曜星君直接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地坐回到了位子上。
……
“这位俊杰……好像不是天界中人吧？”一旁的几位星君正要发难，却见天帝用眼神制止了他们。随后，又对着孔明笑着说道。
“他是我十四的徒弟，名曰孔明。”不待孔明开口，十四替他回答了天帝的问题。
“原来是上仙的爱徒，方才是朕失礼了。”天帝笑呵呵地对着孔明拱了拱手，神色之中仿佛闪过一丝了然。
“陛下客气了。”孔明咧了咧嘴，对着天帝拜了一拜。
而后，孔明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火曜星君，对着他笑道，“这位是火曜星君大人吧？呵呵，久闻大名。”
“方才火曜星君的话，虽然是推测之语，但每句话却直指十……家师。那么，小生也有一番推测，还请陛下以及各位大人先行见谅。”
“小生做个假设，假如方才陛下和九曜星君所言都是一面之词，实际上，却是蛮荒之匙将蛮荒余孽放出的……那该当如何？”
听了这番话，天帝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混账！你这么说，莫非是怀疑我九人，怀疑陛下了吗？”火曜星君面色转怒，对着孔明呵斥道。
“不敢！那么小生请问，在座的有谁能够证明刚才陛下所言是真是假？”
“我等皆能证明！”九曜星君相互看了一眼，都快步走出了自己的位子，对着天帝拜了下去，“我等愿意为陛下证明。”
“呵呵，这等证明，怕是让人难以信服吧？”孔明的笑容仿佛蕴藏着一丝玩味。
笑话，三界之中，谁不知道九曜星君是绝对忠诚于天帝的？他们九人若是证明，怕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听闻了孔明一番有些无赖的推论，虽然言语冒犯了天帝，但理论上却是说得通。座上众仙虽然嘴上不说，但神色上多少有了几分释然之色。
孔明看了一眼众仙的表情，感觉已经拿捏好了时机，便对着天帝行了一大礼，说道，“陛下恕罪，小生方才一番话并非怀疑陛下，而是想要说明，此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确定凶手是谁。”
“所以还望陛下不要轻易听信谗言，对家师有疑心。”
……
“凶手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也不过是替人狡辩了一番！”
水曜星君冷笑了一声。然而在下一刻，他却感受到了十四冰冷的目光。想要继续说的话在嘴边滚了滚，最后终究是咽了下去。
“水曜星君此言差矣！孔明公子所说虽然有些天马行空，但却有着他的几分道理。陛下万不能被小人迷惑！”阎罗一向对九曜星君等人不感冒，所以也懒得在乎他几人的脸色如何。
果然，话语被反驳后，水曜星君的面色也是渐渐阴沉了下来。
“好了！都停下吧。”
十四一直沉默不语。关键时刻，便是需要天帝一语定乾坤。“朕谈及此事并非追究什么责任！而是想要与众卿商议该当如何！然而你们说的，都有些离题了……”
“九曜！方才你们几人话语之中有着污蔑上仙之嫌。上仙德高望重，怎会做出这等恶事？”
哼！失去了良机，反倒是义正言辞地拿这些小虾米出气，真是好心机。十四心中冷笑。
“朕念在尔等劳苦功高，罚你们即刻离开仙宴，不得参加随后的议事。”天帝面露威严，对着他九人沉声说道。
九曜星君闻言，眼中仿佛闪过一抹亮光，便对着天帝告退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