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继续说：“到了第七天，我晕倒了，可老鼠还不敢靠近，后来我醒了，就躺在他的床上。”伸手一指浅渊。
浅渊嘴角微翘，隐约露出一股忧伤，似乎也忘不了那血淋淋的一幕，见到夜慕的时候，还以为他死去多时，浑身血迹斑斑形同行尸走肉，如果不是还能眨眼，差点将他一同埋葬。那瞬息之间就将自己苦心经营的未来帝国摧毁，雄心壮志的首领变成杀人魔王，现在又变成一滩烂泥，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夜慕拍了拍脸，将眼泪拍回去，调整情绪说：“先不说这个了，后来……我知道他说他有个女儿，都是真的，真的都他妈不能再真了，而他的女儿也千真万确地就在那个玻璃管里。”
小助也千真万确地没听懂，“等等，等等，你说他女儿在那个玻璃管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慕：“这个……因为……”他瞅瞅浅渊：“还是你讲吧，我说不明白。”
浅渊翻翻白眼：“我为什么要讲给他听？”
夜慕黑着脸看着浅渊。
浅渊侧脸感受到森森杀气，只好屈服说：“好吧，我怕你，我讲。这个世界呢，有两种空间，一种是标准空间，就是咱们所居住的空间。另一种是次元空间，次元空间是神秘状态的空间，两个空间是平行的，然而每个空间都有缝隙……”
小助打断他，“等等，你讲这些干什么？这和奴奴有什么关系？”
浅渊刚要挖苦两句，夜慕抢先说：“小助，不要急，耐心听下去。”
小助说：“我已经够耐心了。”
夜慕脸又黑了：“那就再耐心点。”
小助咽下口水：“好吧。”
浅渊一直没正眼看过小助，继续说：“人类可以通过缝隙穿越两个空间，而这个缝隙自然存在，只不过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得见，而绝大多数次元能力者都有此功能，而我天生的能力要比其他次元能力者强大得多，当我发现这一点时，便厌倦了当杀手，想挑战次元领域最高境界。我开始研究如何开启一个并不存在的次元裂缝，听好，不是寻找裂缝，而是创造裂缝，那会是怎样的结果呢？如果我执意要那么做，会到达什么样的次元空间呢？世间大多数人对次元空间的认识仅仅限于可以随意到达世界某个角落的时空之门，换句话来解释，就是用次元洞将世界上两个点联接起来，这只不过是次元空间最肤浅的功能之一，不过对于目前这个世界来说，这个功能已经足够强大了。可惜的是，这些裂缝统统不能进入次元空间。”
浅渊长篇大论之后，有点口渴，但是他没有喝水，反而点燃一支烟：“而我，要开启真正的次元空间，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撕开一道不存在的裂缝，才能探索无人知晓的神秘世界。这个空间里到底有什么？会不会和咱们所处的空间相同？亦或是大相径庭？或者干脆截然相反？我耗费了三年时间，居然无法撕开一个小小次元洞口，在我沮丧之下，几乎认为次元空间的裂缝不能凭空撕开，当时我头脑发昏，居然急功近利地用禁忌之术终于强行在空间中撕开一个次元洞，我欣喜若狂，想也没想就冲进去……”
浅渊拿着烟的手忽然发抖，应该说他全身都在战栗，瞳孔在收缩，嘴唇发白，像见了鬼一样。就连世界第二杀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会吓成这样。小助看一眼夜慕，他也在沉默。
小助想问又没问，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和浅渊说话，只有在心里不断疑问：“他看见什么了？他看见什么了？”
浅渊深吸一口气，掐灭烟头，继续说：“次元空间果然和咱们的世界大相径庭，我进去不到一分钟就濒临死亡，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咱们世界的，只有一样，我就把它带回来了。那就是……就是一颗精子和一颗卵子。”
小助不可思议望着浅渊，终于忍不住问：“次元世界里还有卵子和精子？”
浅渊：“我至今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次元空间是人类都难以存活的残酷世界，为什么一粒精子和卵子会存活下来？而这些东西又是谁留在空间里的？我在没被次元空间杀死之前把它们带回来，要揭破这些天大的谜团只有一个……”
小助接口说：“融合。”
浅渊说：“没错，我把精子和卵子融合成受精卵储藏在玻璃管里的培养液中，再养育成人，然后就会真相大白。”
小助说：“是奴奴？”
浅渊说：“是奴奴。”又叹口气：“哪知道，她渐渐长大，谜团反而更多了。”
浅渊望着屋顶内的棱角，说：“她在次元空间受到大量的次元辐射，身体里染色体疯狂变异，现在每一秒她都有可能变异，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谁也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现在虽然是人形的模样，但是随时会变成一只蝙蝠，一根树枝，也可能变成一道闪电！也许有一天，她会变成魔鬼也说不定……”
小助神色黯然：“够了，不要说了，我要带奴奴走。”
夜慕大叫：“你说什么？”小助说：“我要带奴奴走。”
浅渊大叫：“你说什么？”小助说：“我要带奴奴走。”
两人四只眼睛一同盯着小助，小助毫无惧色瞪回去。夜慕又盯着浅渊，三人盯来盯去，进入尴尬状态，僵持十分钟居然无人说话。
浅渊先开口，“去你妈的。”夜慕吓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浅渊用嘴慢慢挤：“去——你——妈——的。”
“的”字还未说出口，那一瞬间，小助的手闪电般切碎浅渊的咽喉，可惜在这之前，夜慕更快一步，紧紧箍住他的胳膊，令他不能再进一寸。
手上杀气带风轻轻划破浅渊脖颈，鲜血流出。
浅渊缩缩身子，手捂住脖颈，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
小助冷冷地说：“你松手。”夜慕抡圆胳膊在他脸上扇一巴掌，怒吼：“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五根手指印清清楚楚留在小助脸上。
小助不说话，却也没有缩回手。
夜慕看着这道清晰的掌印，心也软了，“小助，醒醒吧，你想带她走？你能带她去哪？带她去享受荣华富贵？带她去满世界流浪？还是带她去隐居山林荒岛？告诉你，不可能！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无法融进这个世俗之中。她只属于这里，生也是，死也是。你根本救不了她，她是现实世界和次元世界的悲剧产物，你如果爱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她，如果你不忍心下手，就离开她。”
小助的眼眶里盈满泪水。
夜慕：“这世上只有浅渊一人能救她，小助，你死心吧，奴奴才十岁，什么都不懂，过了十年即便什么都懂了，也许变成老大妈了，变成老大妈还算好的结局，要是变成可怕的怪物……”
浅渊却不高兴了，抓起身边一只被劈断的桌子腿朝夜慕脑袋扔去，“你他妈说什么呢？”
夜慕中指一弹，木棍又弹射回去，屋内的空间并不宽裕，浅渊没有躲开，正中脑壳，他吸溜一声捂住额头。
夜慕得意地笑着：“你看你，惹谁不好，偏偏非要惹我们杀手二人组，现在遍体鳞伤了吧？”
短短几分钟，小助察觉到夜慕与浅渊的感情要比自己深，是一种游离于主仆和死党之间的感情，这已经是世间难得存在的情谊了，相比之下，自己与夜慕就有着明显的差距，心中不免有些怪怪的滋味。
浅渊听完这话，抄起地上的布包就要扔过去，忽然停住，发现这个东西不属于自己，问道：“这是什么？”
夜慕：“送你的礼物，你砸了也好，烧了也好，完全是你的自由。”
浅渊：“里面是什么东西？”
夜慕说：“一个烟灰缸而已。”小助心想：“你把上天启示盒看做烟灰缸吗？”
浅渊说：“你小子这几年原来混得这么惨啊，送我个烟灰缸就妄想求我办事？你知道寒酸两字怎么写吗？”
夜慕煞有介事地伸出手：“你不想要就还给我。”
浅渊又收回包，“想得美，你小子总是故弄玄虚，我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知道夜慕总能给人惊喜，虽然嘴里说烟灰缸，但绝不只是烟灰缸那么简单。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布包，翻开一层又一层，结果翻出一个旧木盒，一个纹着古怪花纹的旧木盒。他将木盒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没发现开口，忽然身体里有什么物质被凭空抽走，大脑空荡荡的，心灵也一片空白，宛如初生的婴儿。
夜慕一直盯着浅渊的眼神，知道发现他眼睛变得呆萌，便笑着说：“怎样？这个烟灰缸不错吧，专门吸你这个大烟灰。”
浅渊感觉自己如漫游在海底，又如飞翔在云端，好久才回过神，“这难道是上天启示盒？”
夜慕摇头纠正他：“不是，是烟灰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