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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天变

还有1分30秒。

木速脑里混乱一片,不过牙齿刚刚能活动。他觉得四周很冷,也许自己身体跟冷藏尸库一样冷,最难受的是眼珠还不能动,眼睁睁地盯着黑暗,即使眼珠能动,四周也还是黑暗,可是眼珠僵得实在难受煎熬。全身瘫痪的人还能四处乱瞧呢,现在自己连瘫痪也不如,撑死属于一个拥有潜意识的植物人。

雾影一只脚被牢牢锁住,四周立刻有三个医生冲出,每人伸出五根手指,狠狠抓雾影心脏,咽喉和眼睛。三人十五根手指比手术刀还要锋利,眼看就要把雾影撕成碎片。

雾影一咬牙,左脚使劲拔出来,身体倾斜,脚踝上还连着一圈钢镣般的地板。三名医生的三只爪子抓空,一点间隔没有,紧接着去抓雾影致命要害,身型训练有素,看得出绝对不是医生,丝毫不给雾影喘息的机会。

可惜在雾影眼里,这一系列动作如老牛拉车一样缓慢,他抽出匕首唰唰唰三刀,三名医生咽喉被割出一寸长的刀痕。

雾影毫不耽搁,那三具尸体还没有倒地,转头继续往前冲。

他没注意到前方左右墙壁上有16个小孔,这些小孔突然喷出16条触须,死死缠住雾影。雾影在触须触碰到自己之前,快速削16刀,迅如闪电,仅仅一秒,16条触须尽皆落地。16条怪须落在地上,凶势未减,兀自噼里啪啦乱跳。

还有40秒。这是木速生命中最难捱的三分钟。他的背后能感到停尸台铁板传来的丝丝寒意,刺激他根根神经,令他几欲发疯。

他很清楚自己死定了。

他早就该死,宁可死在与警界精英的殊死搏斗中,而不是窝窝囊囊死在一堆一堆比自己还难看的尸堆中。

陨烈站在雨中看着雾影冲入艾海格医院。天空中的云层开始渐渐凝聚在艾海格医院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辛离和矢兆站在身后:“二哥,大哥冲进去了,咱们是不是去援助他?”

陨烈看一下表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雾影如此沉不住气,这样的人没资格当首领。现在……”转头对二人说:“咱们只有等。”

雾影继续奔走在艾海格医院惊险的死亡之路上,步步逼向死亡,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凶险的三分钟,整个艾海格医院宛如凶险的猛兽,而自己奔走在巨齿之间,随时可能被它咬碎。

但是他不能再回头,自己已经触动医院的暗杀线,后方的援军要比前方的埋伏更加凶险,往前冲有50%生还希望,回头逃必死无疑。

雾影转进一条昏暗的走廊,狭窄得异常恐怖,从走廊彼端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怪声,雾影来不及多想,不管是什么,他都能拿刀劈碎。他每踏上一步,怪声就更清晰一分,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大群红色小虫,排山倒海扑在雾影身上。

他急速窜上一步,穿过血滴虫群,摆脱了大量红虫,可依然有无数小虫密密麻麻吸附在他裸露的脖颈手臂上狠狠吸血。

这种虫叫血滴,是艾海格医院专用昆虫,专用来抽血的活体针管。虫身带有针刺,含有大量麻药,触肤即麻,抽血速度快得惊人。一只小虫能抽吸比身体大五倍的血量,连医院里医师都望而生畏,轻易不敢触碰,一千只小虫能在一秒内将人血吸干。

雾影连手带脸至少吸附着100只血滴,不出10秒他就会变成木乃伊。他想伸手驱赶小虫,可是全身已经开始麻痹,何况两只手也不能在15秒内把100只小虫一一剥掉。

雾影在南国响当当的人物,怎能轻易死在区区虫子手下?他吸气入肺对准墙壁,一声锐啸,高强度声波在狭窄得回廊上反复震荡,波动三个来回,所有血滴小虫扑扑扑啦跌落在地上,就连对面墙面也被震出一道裂纹。

雾影感觉全身都没有知觉,没想到麻药会这么快发作,脑袋极度眩晕,咣当瘫坐在地上,很快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他仰天长叹:“难道,我的一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么?”

人,只有在靠近死亡的最后一秒,才知道什么叫生存和绝望。

还有十秒。

木速身体开始活动,雾影身体开始麻痹。

陨烈仰望天空中吞噬天地的气旋。整个城市的空气中亿万条雨线慢慢向艾海格医院倾斜。

他说:“马上就要开始了。”

雾影全身神经线瘫痪,柔若无骨地躺在地上,他很奇怪,为什么刚刚20秒过去了,后方援军部队为什么没追上来把自己撕碎?自己避过三四道致命埋伏,仅仅向前推进100米。如果后方艾海格头牌杀手一伙人追来,自己像个废人一样,更准确点说是像烂泥一样瘫在墙角,岂不是任人解剖?

他咬牙想用腰上的肌肉把自己身体撑起来,结果徒劳无功,连神经中枢都没了感觉,哪还有肌肉听自己使唤。这短短20秒,如同20天一样漫长。说来奇怪,后方没有援军也就罢了,自己闹得这么大动静,居然连医生护士病人清洁工的影子都没有,这反而更加显得怪异。

雾影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事态越来越不寻常,平静的表面下往往是波涛暗涌,他意识到局势快要超出自己的控制。

向稚侦察到雾影中了埋伏,心里焦急万分,一回头,自己身边空无人影,夜慕,小助,陨烈,矢兆,辛离统统不在了。

他心里焦急万分,最后一咬牙,也向医院正门冲进去。

突然,上空中的天大气旋发出天崩地裂般的惊雷声,震得天地万物乱颤,大地犹如八级地震抖动,地面上汽车同时蹦起十公分,艾海格医院上千面玻璃瞬间碎裂,像雪花纷飞般落到地上。

巨大气旋犹如一只眼睛怒视艾海格医院,顷刻间,雨水由亿万条雨丝渐渐聚拢成一条龙卷水柱,轰然压在医院大楼上。不用一秒,主大楼被冲得千疮百孔,满是裂纹。

万吨雨水落在地上,居然聚而不散,反而在医院某个角落开始卷起漩涡,与上空气旋遥遥相对。

雾影听到三万英尺高空的轰雷就知道吸水石和狂澜石的封印解除,开始疯狂吸食空中雨水,过不了多久艾海格医院就会被彻底淹没,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将漩涡纵横狂澜大作,整个艾海格医院会被撕成碎片。

原定的计划是,木速开启B级停尸库与C级停尸库的通道,潮水般的雨水排山倒海般灌入死神之海,不消十分钟,死神之海就会被冲淡,氧气会稀释真空,十分钟内幽纷市的高级警力绝对赶不到现场,所有人就可以轻松潜入到A级尸库门前盗取诡尸。

失算的是,木速现在动不了,肚子里的封印石已经失效,惊天动地的雨水大举袭来。

而现在雾影也动不了,只要猛水扑来,自己这条命也要搭上。

雾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他反而期待自己快点死,免得瘫在这里不死不活,一百米外水势轰响,适才没震碎的玻璃也难以幸免地碎裂。巨水携带万吨压力一路势如破竹,穿碎所有墙壁滚滚而至。

雾影闭上双眼,心里空空,反正左右也是一死,于是放弃挣扎。

在潮水巨响中,他似乎听到有脚步声,渐渐向自己靠近,杀手的听力极为敏锐,于惊涛骇浪间隙中能听到蚊子吸血。

“艾海格的杀手终于来了。”

雾影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满身是血的小助面容冷酷站在自己面前,双眉间的凌厉能揉碎所有生命。

雾影瞪大眼睛:“你……”

小助抓住他衣领,扛在自己肩上,说:“吸口气。”刚说完,万吨凶浪压碎墙壁汹涌而至。

雾影吸口气,刚刚闭住口腔,巨浪如泰山压顶把两人压在浪下,继续向前方横行。

木速听到层层墙壁外恐怖的巨浪声音,他咬牙紧绷全身肌肉,打算活动一下,还好脖子可以动了,手也可以动了,胸部以下的部位还是没有动静。再过不到半分钟,可怕的巨浪就要把自己绞碎,回归吸水石的怀抱。同时,狂澜石发作,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医院即可便会化为灰烬。

小助在惊涛骇浪中如履平地,唰唰唰几步就快冲出医院。雾影眼神锐利,他看见狂浪里卷有不少死者的尸体,至少有三十多人,也许小助身上的血就是这些人身上喷出来的,难怪后方医院的杀手没追上,原来这些顶级高手全被小助一人歼杀。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夜慕下达了命令:“杀掉所有碍事的人。”

雾影看着小助身上的血水被冲淡,忽然觉得全身麻痹感正迅速消失,他拍拍小助肩膀,小助回头看他,他做个手势让小助把自己放下。小助微一沉思,放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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