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村子坐落在四面环山的深山竹林中,叫做张家坪。
村子里大数的村民都姓氏张字,而我阎氏家族之所以会在这里扎根是因为姥爷的爷爷的爷爷迁移过来的,只因为这个地方有山有水,在当年称得上是一块接地气的宝地。
不过我却不见得有风水多好,除了山就是水,不见得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在我看来,也就是恰好姥爷的爷爷的爷爷看对了眼罢了。
我从上午坐车进入山头然后再加上步行,到家时已经是九点左右。
阎家老宅是几百年所传下来的,虽然年数过久,不过经过的每一代都会适当的进行一番修整,看起来还不算太老旧。
我打开厚重的大门,宅内除了厅堂便还有几间并排的房间。我越过小院直接打开房门,并没有耐着性子等那份沉闷的隐晦散去,便进入了我那已经搁置了几个月的屋子。
虽然我知道空置已久的房子在进门前最好点火去去阴,不过我阎家的房子,哪只脏东西敢进来溜达?当真是死得不耐烦了。
打开灯,村里的灯虽然不如县城里那么明亮,不过比起煤油灯这光线也足够了。
房间里面的东西很简洁,除了在生活上必需要用的几件现代化物品外,其余大多数都是相对老久的家具,比如红漆印花的木柜,挂着蚊帐的雕花拔步床。
我简单的清扫一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掉,便迫不及待地扑上了床。
才几个月没有走过这么远的颠簸路程而已,竟然累得我像瘫痪了一般,肯定是脚筋退化了,看来我以后还得多加锻炼才行啊。
这样想着一下子便放松了身体,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迷迷糊糊间一阵古板的铃声将我吵醒,我懒得睁眼顺手捞过一旁的手机打开,然后及其不悦的听着姥爷精神抖擞的开口。
“小七,将客房整理一下,准备迎接客人。”
“啊?!姥爷你的午觉是刚睡醒吗?怎么还在说梦话?”
“谁跟你说梦话呢,总之快点给我照做。”
“啊——哦唔——”
我呓语嘟囔着,思绪还在美梦里游荡。
昏昏沉沉中听见姥爷说什么他当年徒弟的儿子因为过来办完了正事准备留在这边玩上一段时间之类。
现在我的脑袋就好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除了极度想要睡觉之外,天塌下来我都懒得抬手,这种游神的状态直到姥爷的这番话而结束。
“记得见着三笙要礼貌地叫哥,别丢了咱们阎家的素质。”
姥爷话中的“哥”字一出,瞬间将我的山大王本性唤醒,脑袋也清醒了一大半。
“哈?!我没听错吧,两个大男人之间竟然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你也不嫌我两腻得慌。”
“臭小子,你这点算什么,想当年我还对着比我年小的人叫叔叔呢。”
“好好好,你心胸比咱们村龙眼潭还广,可以了吧。”
“知道就好,赶快去,邻村的二娃子回村,我叫他带上了三笙,这会估摸着应该到了,你快去村头接应一下,别把人晾在那里了。”
一听姥爷这番不放心的话,我立即表现得十分不满且认真的回答他:“我是不是您老的孙子啊,把我说得那么刻薄,您伤了我的自尊心知道吗?”
“就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更要千叮嘱万嘱咐,赶快给我去,记得有礼貌。”
“是,我一定用我帅气的脸赏他一声哥,可以了吧。”
我这番妥协的话一出口,姥爷终于是落下心来不再碎碎念,等他电话一挂我又埋着头继续我的睡觉工程。
嘁,管他谁,天大的事都与我无关。
当我再次被铃声吵醒时,电话里响起了清朗温和的年轻男子的声线。
“小七吗?打扰了,我是夏三笙,虽然外面的景色很好,不过风吹着有点凉,所以,我还是想要快点进家门呢。”
嘁,是那个所谓的三笙哥,既然知道会打扰到本小爷竟然还敢打电话来,等下本小爷一定好好给你“礼貌”一番。
我心下恶狠狠的想着,极不耐烦道:“给本小爷好好待着,马上就来。”
“诶?!本小爷???”
我挂掉电话,看了看时间,见距离姥爷刚刚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钟头,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让我魂牵梦绕的床。
村子里的房子坐落得交错复杂,小路也是纵横交错,不如县城里那般规律平整。
乡下人睡得早,大多数村民已经紧闭房门,耳边只有时隐时现的虫鸣声,偶尔路过睡得晚的人家时,窗门里微露的灯光以及隐约说话声才给这个寂寥的夜晚增添了一点人气。
我打着手电筒,愤愤不平的在心里已经咒骂了夏有笙千百遍,好不容易能一个人好好潇洒下,半路中竟然跳出个程咬金,要是敢糟蹋我梦寐以求的暑假,本小爷决不原谅他。
“哎哟,这不是小七嘛,真是咱们家的活菩萨。”
一声尖利的大嗓门从幽暗的巷子里传出来将我叫住,一听那尖得刺耳的声音我便知道来人是谁,那是在村里出了名的男人婆,声音大,力气大,脾气大。
当年我可没少在她哪里受些窝囊气,只要是她看我哪里不顺眼就扯着嗓门胡乱骂一通,最深刻的那一次差点吓得本小爷不敢回家,不就是摸了一下她闺女的屁股吗?结果活生生地追着我跑了两个村。
话转回来,今天她会当着我面说出奉承话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倒要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只见她拿着个电筒匆匆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的黑脸一阵惊喜。
见逮着个机会,我立马奚落她。
“哟,二婶子你干嘛了?脸红得跟猴屁股似得,不会是想要大晚上的减肥吧?”
“减什么肥啊,我正要叫医生去呢,我家那个病了半个月了,吃药打针不见好,现在更严重了,你快去帮我瞧瞧?”
“我现在有事呢。”
“有什么事比你二叔的病还要重要,快走。”
她急着一跺脚,扯着我的胳膊便开始拖拉硬拽,那力气大得,真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