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方踏出景乐殿殿门,至宫墙内,便见一宫女模样的端着乌木漆盘,向我躬身行礼问安。
我也许是习惯了这些宫廷礼节,并未作何表示便欲向前走去。
“皇上。”身后传来萧华裳的声音。
“皇后怎么出来了?”我转过身问道,“不在里边儿陪太后?”
萧华裳走近笑了笑道:“有姑姑陪着,我这侄女儿倒显得多余了!”
我知她是玩笑话,但还是心中疑惑:那青漪姑姑当真比萧皇后更让太后上心?
萧华裳随意瞟了眼旁边还深埋着头的宫女,我也顺着她的目光才注意到那宫女双手端着的漆盘正中盖着的朱红色绣帕,便顺口问道:“这是何物?”
“回……回皇上……”那宫女不知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言语颇为迟钝。
“皇上……”
我闻言看向萧华裳,却见她双颊微红,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我疑惑地蹙了蹙眉,不太明白道:“嗯?”
萧华裳却不答我话,转眸吩咐道:“你先去罢。”
我见那宫女松了一大口气,微微欣喜福了个礼:“是——奴婢告退。”
“那是什么东西?”出了宫门,我看着身侧的萧华裳,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又问:“不方便说吗?”
她抬头看我,抿嘴轻摇了摇头,顿了顿脚步启声对身后数十名宫人道:“你们且先退下!”
?皇后宫中的几个太监宫女,都听萧华裳的话退到了一旁,我转身见我带的两三个宫人有些迟疑不决,便也拿捏出了几分威仪,开口道:“都退下。”
“是——”
我侧头看了看远远地跟在后面,走走停停的几名宫人,双手作势后背,悠悠然然地走着。
“可以说了?”我还惦记着那宫女端着的东西,神神秘秘地让我颇为好奇。
“嗯……那是,了事帕。”萧华裳顿了顿又道:“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帕?”我心里疑惑地嘀咕,又有些不大明白她后面说的“可以说不是”是什么意思?
恰时走到一处石桥上,桥边杨柳依依,湖面水波微漾,清风徐来甚是宁静。
“是臣妾擅自做主,事先未禀报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萧华裳轻声慢语,也许因为时不时有人走过,她并未作何动作,只是脸带歉意。
反观我却是越发不解,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女子,只好顺着话道:“皇后……但说无妨。”
“六宫皆知,臣妾昨夜留寝龙吟宫。”风淡淡吹过,我因站的有些距离,听着萧华裳的声音有些模糊清冷。
“若被太后知晓,皇上并未,并未宠幸臣妾。定然不会罢休……臣妾不得不出此下策。”萧华裳转过身,抬手捋了捋两鬓被风吹的些许凌乱的碎发,“他日若太后问起,皇上无须……”
我皱了皱眉,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萧华裳似是有些被吓到,声音戛然而止,
“这伤……”我轻轻抓住她抬起的手腕,顺着那一层薄薄的纱布,将她衣袖掀起。一道血色晕染了苍白的纱布,不算太多,隐约能看见腕子上那浅浅的伤口,似是利器划伤的。
“无大碍的。”萧华裳微微退了一步,抽出了手,随后波澜不惊地将衣袖整理好,“昨夜之事,只皇上与臣妾二人知晓。皇上只当做没看到,便可。”
“没看到?”我收回手双背在后,望了一眼远处湖心一亭,眼前垂柳轻摇,煞是好看,不觉出了会儿神,又道:“是没看到那帕子,还是这伤口?”
我隐约觉得那朱红织锦帕子下边儿盖着的东西,和萧华裳手腕的伤口定然有些什么联系。可我却不大明白她方才说的“了事帕”是什么意思,只得含含糊糊问话,希望套出些东西来。
萧华裳微微侧头:“回皇上,都当没看到罢。”
“嗯……”我沉吟一番,却猛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仔细想想,不禁神色复杂地看向萧华裳。
幸而,后者正凝望着桥边一簇开得正艳的不知名的花,看的出神,也没注意到我的失态。
那帕子若与我猜的一致,是作证明女子清白之用。那昨夜萧华裳和我又规规矩矩,哪里来的落红?
我之前并未细想过。古时对女子贞洁看的应当尤为重要,萧华裳既要让太后觉着她与我有过肌肤之亲,那定然是要拿出证据的。
那证据…………
我想至如此,心中思绪万千,不自觉转头看向身旁女子。她仍静静地看着那花,淡扫蛾眉朱唇轻抿,发髻旁垂下的银丝流苏摇摇晃晃的,竟让我不觉看定了神。
如此一想,那她手腕处的伤口便好解释了。萧华裳要我装作没看到,怕也是为了掩盖过去吧。
“疼吗?”我心中五味杂陈,皱了皱眉,却最终没有将这二字说出口。
我一向在情爱这方面缺了根筋,可也知道萧华裳对赫连宸,那的确是爱到骨子里的喜欢。
可惜啊……
“皇上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萧华裳已经转过头来,淡淡地朝我笑着。
我收起情绪,也笑了笑回到:“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