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事三人齐口不提,却心思不一。小择自然不在意阿景,择爷会对那家伙感兴趣,笑话。钟离心生好奇,想着寻问,可怕一张口,连与阿景唯一的联系也没了,阿景会像梦中的一样离自己远去。阿景则刻意忘记,不去想,不去听。害怕一经提及,那些埋藏的回忆会像决堤的水,在脑海里放肆汹涌。
就这样过了两天,平静,却又沉重。两天里,阿景没有说过一句话,活像个哑巴。该吃饭的时候就埋头坐下,大口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闭门关窗,熄灯安寝。
如行云流水,只道凡尘是客。
直到第三天,第三天那个阴雨朦胧的早晨。
一群不速之客,来了。
为首的是个紫衫男子,男子身形健壮,长发齐腰,身后跟着十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子,气势逼人。
阿景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为首的男子。男子一脸坦荡,从容的扫视着周边。
“你们……来的真快。”阿景哑着嗓子,闷闷的说。
男子收回了习惯性警觉的视线,对向阿景,弓身握拳,敬重的说道“殿下吩咐的,接将军回家。”
回家,回家……
从内厨里端药出来的钟离和小择停下脚步。小择:我是听错了吗?那家伙是将军?阿景那家伙是将军?钟离:我是听错了吗?回家?阿景要回家了吗?
外面的雨由小及大,淅淅沥沥的,敲打在屋檐上,引的钟离的心越发不安。紫衫男子跟阿景进房间有一会儿了,这架势,是真的要带走阿景吗?
相较钟离,小择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是阿景的身份更叫小择好奇。小择摆起主人的架子,请还站在外面的几位进了屋,泡了茶,嬉笑着递过去,问:“阿景那家伙真是将军?”
话音刚落,几人齐齐朝小择瞪去,吓的小择端茶的手不禁抖了抖,些许茶水缀入泥土。小择忙改口:“错了,错了,是阿景,阿景真是将军吗?”
“是!”房门毫无征兆的开了,男子雄厚的声音穿荡在雨中,和着雨声直射钟离的心房。
“他是我西乞王亲御的将军。”男子走向钟离和小择,身后跟着阿景。
“钟姑娘,谢谢你救了将军,这是谢礼及补偿,还望收下。”说着拿出一包金锭递向钟离。
钟离没有接,她死死的咬着唇角,两个大眼睛红红的,直直的盯向阿景。
小择眼疾手快,接过金锭,双手捧着,掂量掂量,笑着说:“谢了,礼少,我们凑合着些。”
……
一时间,屋里很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藏了起来。
男子默默地领着手下退了出去,当然,还有被架走的小择。
屋里只剩下了阿景和钟离,只他们两个。他们离的很近,不及一米,只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衣角,就是这么的近。
“钟离,我要走了。”
“……”
“钟离,我真的要走了。”
“……”
“钟离,我走了。”
“……”
阿景走了,在下着大雨的早晨走的。
阿景走了,在这是生活了三百八十一天走的。
阿景走了,在钟离情窦初开的十七岁那年走的。
阿景走了,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留。
天上断雨残云,地上折枝亡鸟;
屋内草药味迷路似的流浪,屋外暴风雨醉酒似的张狂;
门里,小女子梨花带雨,哽咽着“走了,走了……”,
门外,大男孩泪痕满颊,规劝着“别哭,别哭……”。
散在空里的,是哪家的心事,好不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