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的乌龙事件,让我从此多了一个外号,楚瞎子,这当然是胖子给我取,以示报复。
昏迷中的人是无法感受时间流逝的,我不知道我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死了没有。
当我的意识恢复时,我闻到了一种消毒酒精的味道。
睁开了眼,先是看到一个令人晕眩的雪白天花板,随即,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边说:“小师叔,你醒了?”
我微微一愣,微微扭了扭酸疼无比的脖子,转过头,看着那笑容无比殷切的脸,是桑子。
我张了张嘴,一脸古怪的神色看着他,良久,才说:“你……”
才说一个字,我的嗓子就像是被炙烤很久的马路忽然经过一辆汽车紧急刹车一样,都快冒出火星来了。
桑子见我声音如此嘶哑,当下,连忙给我倒了一般温水,就要喂我,我实在有点遭不住这一个大男人喂我水喝,要是小雨那小妮子,估计我此时就很无耻的借机倒在她怀里去了。
当下,一脸拒绝的摇头,伸出手,示意他将水给我,我自己来。
桑子很尴尬的一笑,只能将水先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我扶起身,我喘气稍微好受了一些,就拿起水,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干涩的喉咙好受多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看着桑子还是一脸关心样子的看着我,心中忽然有些发冷,暗道,这厮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可是一个铁血真汉子啊……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刚刚……叫我什么?”我说话还是有些费力,主要是觉得嗓子很难受。
桑子闻言,当即就解释说:“小师叔之前用的那张符,可是九霄借雷?”
我一愣,警惕无比的问:“你怎么知道?”
桑子见我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解释说:“小师叔,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能使出那符的,恐怕只有师叔祖那一脉的弟子了。”
师叔祖?小师叔?
我心中一团乱麻,苦着脸说:“你从头到尾说一遍,我实在有点不明白。”
桑子对我微微一笑,解释说:“是这样的,二十二年前,我曾与你师傅,也就是我师叔祖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师叔祖对我很照顾,教会了我许多保命的本领,那时候,小师叔应该……还没有投入师叔祖门下。”
“之后,师叔祖他老人家隐退江湖,从此,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却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小师叔,实在是人生幸事啊。”
我看着桑子那一脸笑容的样子,好像不像是说谎,但心中还是有点疑惑,就问:“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身上还有一张师叔祖当年赠给我的护身符,我至今都舍不得用,小师叔您是行家,看一眼便知了。”
说着,桑子递给我一张符箓,我接过来,已入手,就觉得这张符绝对有年头,当下,低头一看,顿时就有些失神了起来。
我可以肯定这东西是老头的手笔,和我之前画给小雨的基本一致,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符箓保存过久,导致看上去十分陈旧,我不得不相信桑子的话了。
如果算年纪的话,二十二年前,我还没有出生,而老道应该也还不算很老,当然了,眼前这个桑子,估计也就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这样的话,之前桑子对我异常仗义表现,就都有了解释。
我揉了脑袋,很无语,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大叔,还非说是我师侄,换谁也会莫名其妙的。
老道也曾和我说过一些他的过往事迹,但是以前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以至于我现在只隐约记得,老道是年轻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玄门叛徒,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和好了,估计,这个桑子的师傅,和老道是同一辈的师兄弟吧。
思索了良久,在桑子一脸和煦的笑容下,我不得不承认了他这个师侄,毕竟我是老头的唯一衣钵传人,虽然平常很不努力而且经常会和老道拌嘴甚至打架,还踹过老道的屁股,也就学了这点半吊子。
但无论怎么说,我还是老道的嫡传弟子,虽然老道经常管我叫儿子,但我也经常骂他孙子……不是我没大没小,是老道这厮真的很可恶,经常拿我在山上努力得来的东西去换酒喝。
记得就有一次,老道拿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野冬瓜种子,这厮就跑到村里和王寡妇换了一瓶米酒,你说着气人不气人……
虽然老道很少跟我谈及玄门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玄门之中,有很多的规矩,否则当年老道估计也不会成叛徒了,而这辈分,就是玄门之内最讲究的。
我看着桑子一脸固执的样子,知趣的没有和他辩论,而是选择承受。
桑子对师门传承真的有很深厚的情结,而且,他似乎极度的崇拜那个老道,虽然我很不明白那个好吃懒做的老道有什么好崇拜的,但当我说出老道的死讯之后,他整个人都楞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一脸的遗憾与说不出的失落,这种情感我能体会,很深刻,让我很难受。
老道死的那一天,我虽然还嘴硬说不给他操办后事,但他死后,我却发出了人生第一次的嚎啕大哭。
他虽然混蛋,但是却养我,咳,尽管十岁以后就成我养他了,但是……我和老道的感情很深厚,而桑子对老道的感情却与有些不同。
从他的口中的故事中,我明白,在桑子的心中,老道绝对是他人生时刻照亮他的灯塔,是那最和蔼的长辈,是有救命大恩的恩人,还是他人生的榜样与追赶的目标,这种感情太复杂,也太沉重。
我沉默的微微咳嗽了一声,桑子很热心的问:“小师叔,是不是空调凉了,我调高一点?”
我说:“不要麻烦,你也别难受了,人终有一死,而且老……师傅他老人家死的很安逸,我给他办的是喜丧。”
听了我的话之后,桑子脸色显然好很多,当下还是停不下来,对我说:“那我去给你倒热水,这开水壶的水凉了。”
我苦笑,没有说话,桑子推开门,却看到庄小雨正要开门进来,当下就对她一笑,说:“小师叔好福气,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觉得桑子也绝对是个欠揍的货,自己要找个地方哭一下也就算了,还偏偏要将责任推卸给别人……
庄小雨红着脸走进病房,看着我醒着,就有些惊喜的走到床边,说:“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去跟医生说。”
我很介意自己背当成病号来照顾,从小到,就只有我照顾人的份,偶尔生病,老道那个混蛋给我塞两张符就飘然而去,所以导致现在我极度不适应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当下,就在小妮子的搀扶之下,从病床上下来,说:“我只是体力消耗的过多了一些而已。”
庄小雨扶着我,翘着嘴唇说:“嗯,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对身体伤害很大的,说这比流血还伤身。”
我耸了耸肩,在伤身与保命两个选项面前,我只能选择保命了,只是……想起了胖子被我劈的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又开心痛快的笑了起来,然后问小雨胖子他跑哪里浪去了,我还有满肚子的疑惑要问胖子。
“胖老板呀,他这次可气了,说废了天大的功夫,一毛钱也没有捞着,回来休息了一天之后,就跑去找黄老九,说是接点小活维持生活去了。”
吃着鸡,呃,吃着小鸡炖蘑菇,我又从小雨的口中得知这一次我昏迷了三天。
在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问胖子更多之前的情况,桑子就急急忙忙,脸色有些不好的说要回自己的老巢湖南去,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给了我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他的联系地址以及电话,说如果我有任何困难,随时找他,还说去湖南一定要找他,看他的样子,好像在那边,桑子他也是一号人物。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过去了,胖子不知道是出了意外还是另有原因,一直没有回来,我让小雨打电话给黄老九问他的行踪,黄老九说胖子这次跟着长沙的几个土夫子下地去了。
得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心中就大骂不已,暗道胖子真是不讲义气,盗墓这么容易发财的事情,竟然不带上我,同时,也希望他安然无恙回来吧,地底下最容易出凶煞之物,特别是大墓,胖子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都不要脸的跑去和土夫子夹喇嘛了,这墓,肯定也不会很简单。
在暗骂胖子的同时,我的心中也暗暗佩服胖子这厮心理素质还不错,至少经历了前些天晚上那一次事情之后,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心有余悸,此时一听到鬼字,我就头皮发炸,浑身的难受,也不知道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