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生挤进来,有点羞涩地对江月明说:“江师姐您好,请原谅我冒昧。我今年刚从建筑系毕业的,现在柱石公司,听过您的大名。刚才听您的谈论,知道您对车库一定很有研究。我手头上有个小项目,地下室车库很难弄,很想向您请教一下。我下班后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刚好把草图带来了。”
江月明客气地说:“不敢当,可以看看互相学习。”她接过小女生递过来的草图,仔细看着,不时拿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过了一会,她对小女生说:“这里柱网布置不妥当,应该这样改……这个地方设三叉路口也有问题,车道边是连续的隔墙,视线遮挡严重,容易出事故……”
江月明侃侃而谈,俨然一个工程顾问。这时,一束夕阳的光辉穿过欧式的落地窗投射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色。
小女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江月明,说:“谢谢江师姐,像您这样热心指点的前辈实在太少了,公司里的那些大拿们对我们都不太理睬,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现在环境不好,不知啥时候才有能力有机会做大项目。”
被刚毕业的小师妹称为“前辈”,江月明真有点哭笑不得,她开导小女生说:“不要紧,多做几个项目,慢慢就能掌握窍门了。珠港是个小城市,本来就没有什么大项目,设计单位竞争力不强,也很难到外地接工程。我们手头上也多数是零零星星的小工程。但是没关系啊,我们可以用心做好每一个细节,给甲方节省成本、提高效益,口碑好了,自然就会有立足之地,不是非得要做大工程大项目,脚踏实地就好。等积累足够的经验和口碑,才能抓住可能的机会啊。”
程昊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好像看到了一件尘封已久的珍宝,焕发出熠熠的光彩……连他自己也呆住了……想到那天自己的唐突和自以为是,不禁微微懊恼起来。
这时,会场内一片喧闹,主持人不疾不徐地步入会场,他是市规划局长、南大规划系的高材生何伟雄,跟在他后面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女婿杨逸帆,现为建管科科长,据说不久之后还会继续晋升,前途一片光明。
自从跟杨逸帆分手之后,江月明把与他相关的人和事都自动屏蔽掉,包括他的岳父何伟雄,即使是电视上见到他也马上转台。她是一个念旧的人,一支笔、一张纸用久了都有感情,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虽然她对杨逸帆没有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拉拉手,搂一下肩头,但是也是一起走过青葱岁月,她以为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啊!
因为杨逸帆,江月明多年来不愿参加校友联谊,这次决定要来的这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走出来了。来到这里,她还是会心潮澎湃,只是,令她心潮澎湃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