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觉得很奇怪，问：“卢老师，据我所知，您应该没有教过月月，她又怎么会冒犯您？而且那时候我还没毕业，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卢婉华说：“当年月明是学校通讯社的小记者。那年学校举办合唱比赛，她发现我们班排练的时候，叶冠诚不在阵容里，而是在外面游荡，就断定我为了夺奖，怕叶冠诚影响我们班的形象，故意排挤掉他，所以写檄文声讨我。可她忘了，我是通讯社的负责老师，她的文章要发表，得先过我的关呢。”
想起那篇“义正词严”的“檄文”，江月明一阵汗颜。
她真诚地说：“卢老师，这篇文章我是专门写给您看的，我知道您一定会看到，也一定不会发表的。只是我写的时候并不知道，您有您的考虑，是真真正正顾及到叶冠诚的感受，避免他在大庭广众中接受众人的取笑，是我自己思想太狭隘，太肤浅了。像我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乱发檄文的学生，您不仅一点都不计较我的不懂事，反而悉心分析教育，我真的非常惭愧，也非常感谢。”
程昊想起，叶冠诚是他们班上一个形貌丑陋，异于常人的男同学，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令孤身之人避之不及，而令成群结队的人围观议论。合唱比赛的事，卢老师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决定不参加的，没想到这样竟然激起江月明的“义愤”。
卢婉华说：“月明啊，其实看到你的这篇文章，我心里有高兴也有担忧。高兴的是，你代表一部分同学，懂得关心他人，接纳他人；担忧的是，你的思想太单纯，行为太冲动。要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这种性格，在职场之中难免会吃亏。以后凡事要多往深处想一想，职场之中，很多时候，你听到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的东西，它的本质可能都隐藏在背后，需要自己多分析。小昊，你一向做事沉稳，要多多提点月明……”
江月明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表示服从，内心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老师说得没错，她的肠子的确比一般人少了些弯弯，所以她从小都喜欢理科讨厌文科，因为理科有规律有标准答案，文科却没有，得自己想爆头总结归纳。她也有自知之明，特意选择从事技术行业，减少跟人打交道，靠真本事吃饭。
江月明认为自己的职业特点而言，所有的风险都是源自图纸，现在是设计责任终生负责制，但图纸质量有层层把关，公司内部审核自不必提，外部也还有各类主管部门审核和施工图审查，只要按章办事，风险其实很低。
卢老师很快就离开继续忙她的事。程昊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月明，调侃说她：“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啊，我得小心点。不过你以后经常要向我汇报思想才行，我要时时留意你的思想动态，不要被人利用了。”
江月明拧了一下他的手臂：“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向我汇报还差不多……”
她不以为意，却没想到，卢老师的话却是一语成谶，她后来的一时不慎，差点为自己惹来一场大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