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雾扭了几次终于化为真身,他翻了个身,瘫坐在地上,那些被丢在他身上的碎果块之间彼此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就像枷锁,那人从身上扯下那些碎块,可那根枷锁却将他束缚的更加紧了,他冷笑一声放弃了有所行动的想法。
“你究竟是谁?”
“我?”
精壮汉子笑说:“看来你不止耳朵不好使,脑子也不大灵光,和我这傻师弟有一比。”
那人看了嗪一眼,嗪长刀一摆,横在精壮汉子颈间:“少说废话,宰了你。”
那精壮汉子哈哈大笑,那人疑惑的叹道:“想不到陇师还有你们这样的弟子,可从来没听说过。”
精壮汉子说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融园屹立南国数百年可不是你这鼠辈能妄自揣度的,你主子什么都没跟你说就把你放过来了吗?”
“嘿嘿!”那人冷笑连声:“我可没什么主子。”
精壮汉子撇着嘴从屋顶跳了下去:“你不肯说,我就猜不出来吗?你行事鬼鬼祟祟,分明是来探我师傅深浅,嘿嘿,我没说错吧?你若肯将原由交代清楚我或许还可酌情处理,否则后果如何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可想清楚了,别后悔。”
“哼!”
那人冷笑,刚要有所举动,缠绕在他身上的枷锁变的更紧了,那人闷哼一声,冷汗从额头渗出。
“哎!”
一声苍老的轻叹,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嗪,桂……。”
嗪与那精壮汉子蓦然一震,身后,演武场内的融园陇师忽然说道:“算了,放他走吧。”
被称为桂的精壮汉子与嗪默然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之色,但却不敢忤逆陇师说出的话。
陇师又一叹说道:“浮影沧硫,想当年阁下乃是八宗数一数二的高手,三百多年前八宗分裂,自那以后你销声匿迹,我以为阁下早在那场大战中丧生,想不到如今尚在尘世,不过阁下魂力大减兼且形象大有改变与当年判若两人,我一时间竟然没能将阁下认出,惭愧,想必是在那场大战中受了严重的伤,哎,你既已经避世三百余年,如今为何突然现身?老朽虽然身属七宗,但当年并没参加那场大战,以往也未曾得罪过阁下与恶极道中一干朋友,直到今日,老朽依然为八宗的分裂感到惋惜,八宗是魔尊在世之时魔界各路同道合力抗敌的结果,源自于我无疆魔界从古自今流传下来风俗与秉性,可以说八宗道尽我魔界的风土,如今不过千载岁月,当年参与过抵御深渊魔族的同道们有些还尚未离世,我们却自乱阵脚,罔顾历史,分崩离析,实在可悲可叹。”
陇师讲到这里不由得又一叹息,融园内变得寂静异常,只余下山野间传来的鸟鸣虫叫之声。
陇师沉溺于往事中,不知想到些什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走吧,不管你因何而来,老朽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只想在这闲散之地养养花,弄弄草,江湖中事已经与老朽无关,实在不值得恶极道各位道友如此惦记,桂,沧硫是道上前辈,你不得无礼。”
桂恭谨的低应一声:“是。”手一番,收了法术。
矮胖的黑袍汉子沧硫默默站起身,向前厅那栋宅子后的演武场直望过去,怔怔的注视良久,仿佛他的目光能透过这前厅看到后方的陇师一般,蓦地,他垂下头苦笑一声,说道:“我多年未出,想不到还是让你给认了出来,罢了,陇师高义,晚辈告辞。”
说罢,身化一股黑烟,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沧硫走后,嗪与桂双双来到演武场内陇师之前,恭敬的叩拜下去。
桂说道:“师父,不肖弟子,桂,恭祝您老人家千寿金安。”
陇师说道:“你们先起来吧,你们的事,以后再说。”
白栎坐在下面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此刻心中暗想:“想不到这两个人都是陇师的弟子。”
此二人魂力之强,招式之精妙乃是他生平所见难得的高人,一等一的高手,这样的人都是陇师的弟子可见陇师实力之强悍,若当真拜入此人门下,何愁大仇不能报?想到此处白栎不由得兴奋的握紧拳头,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寿宴上,陇师与那几位坐在首位的江湖前辈们不知说了些什么,又举起酒杯向在座宾客敬酒致敬,刚刚的混乱消弭不见,寿宴又再次热闹起来,然而,白栎的内心却燃起一团无名烈火,这火焰烧得他竟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恨不得现在便冲过去行下拜师之礼,他自然知道这样做行不通,唯有满心期待的苦苦忍耐。
一位宾客忽然起身说道:“陇师,在场诸位,请听我一言。”
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他处,只见此人甚是魁梧,头上扎着一条丝巾,脸上轮廓硬朗,双目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显然此人作风也是极其硬朗,只听他说道:“我们这些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甚至还有过去结过怨的,但今日不请自来一是为了陇师千寿送上祝福,其二则是因为如今世道****,陇师德高望重,我等来此便是想请陇师出山,一正南国风气,现在酒也喝了,寿也拜了,可诸位都不开口,那我就只能说了,陇师,如今的南国您是知道的,南王闭关,将南国大小事务皆委任监护使,可这监护使无能,自魔魂消融开始直到今日依旧拿不出一个解决办法,致我南国子民蒙难,融园地处南国中部恐您有所不知,您去东面和北面看一看,哪里都成了什么样子,原本好好的市镇现如今茫茫白烟四起,我南国子民疯的疯,死的死,纵然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不甘心者奋起反抗,强袭了官府,抢了魔晶石勉强续命,王城不管不问反而派大军镇压,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而我们呢?每天还在大口酒大口肉,这还算什么七宗子弟?七宗的道义可不是空口白牙顺口一说的吧?”
其实宾客聚集于此也自是为这件事而来,本都是打着注意,待合适时机便一同邀请融园陇师出山主持公道,可不成想这期间发生了那些事,而融园陇师又一再强调只是闲云野鹤,不问世事,所以一众宾客谁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如今这人带头把话挑明,宾客纷纷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