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近日国事繁忙,多日未曾来拜见母后,希望母后不要责怪政儿。”赢政恭恭敬敬地跪坐在母亲面前。
太后赵姬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内心有点不安。谬毐日前向自己要了虎符,虽然他再三向自己保证不会对政儿不利,但是赵姬心里明白,他们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政儿,明日就是加冕礼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是你的大日子,母后心里很是为你高兴!”赵姬露出温和的表情。
赢政看着母亲温柔的脸,依稀看到了邯郸岁月中那个全心全意保护自己的母亲,心里一柔。
“母后,等加冕礼之后您跟着政儿回咸阳甘泉宫吧,这样儿子照就加!赢政地。
但此话听在赵姬耳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自己死也不要回到如冷宫一般的咸阳宫,赢政虽是儿子更是秦王,但他又怎能知道自己身为“太后”——这全国最有权势的寡妇的苦楚。
赵姬三十二岁守寡,虽然镜中的自己看上去依然美艳,却被无数宫规强迫着要做出温顺恭俭的模样。权力腐蚀了自己的爱人,也腐蚀了自己。为了权力,丈夫吕不韦把自己献给了子楚,而子楚只是把自己看做纵欲的工具,他内心到底有几分关心过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他和吕不韦逃回秦国一走了之,却扔下他们孤儿寡母在邯郸看人脸色。
等到她终于回到咸阳,成了王后,子楚却荒淫后宫,嫌自己人老珠黄。她天天咒子楚去死,终于,她得偿所愿了,却发现自己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寡妇。于是她利用手中的权力逼吕不韦与自己鸳梦重温,在男欢女爱之中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谬毐是自己最宠爱的男人,他能够使她在巨大的欢愉中忘记所有的孤寂,所以她甘心以太后之尊为他生孩子,做一个普通的女人。
想到这,赵姬心里一硬,淡淡一笑:“母后老了,不喜欢咸阳的嘈杂,还是这雍城适合母后!”
赢政看着母亲深思的表情,心里一阵深深的失望。这是自己给母亲的最后一次机会,但可惜,母亲似乎没有悔改的意思!难道情欲对她而言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重要?赢政心里忍不住燃起熊熊怒火,但他咬紧牙关没有表露出来。
“儿子都听母后的!”赢政向赵姬行了礼,起身想退出大政宫。
“对了,政儿,听说你这次随行带来了一个绿眼睛的小宫女。母后过有人是的,等下她到宫母后瞧!”赵姬的目光里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但是赢政的心直往下沉了下去。母后此言岂不是在含蓄地告诉自己,她对咸阳宫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母后怎么也会相信他人的流言,没有这样的事。”赢政皱起眉头。
赵姬抬头看向儿子的脸,多少有些意外。赢政从小性格坚强,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女人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至少他从来不会把女人当成爱护的对象。看来自己听说的不是传言,儿子可能真的迷恋上那个女子。
“是吗,可能真是误传。政儿,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吧!”赵姬做出倦容。听得脚步声,赢政已经快步步出大政宫。
内室的门轻轻开了,赵姬的两个宫女抱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娘!”他们爬到赵姬怀里,憨态可掬。赵姬立即满脸堆起慈祥的笑容,比起喜怒不定的赢政,这两个孩子才是自己的最爱!赵姬紧紧搂住儿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们两个!
蕲年宫烛光闪烁,秦王面色凝重地坐在案几前,左右两边坐着桓骑、王贲和昌平君。
“大王,明日加冕礼的守卫都已安排好,您放心!”郎中令桓骑跪坐在一边,脸色凝重。桓骑是秦王一手提拔的,他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因为自己的身手而被赢政赏识,官拜上卿,因此桓骑对秦王颇为忠心。
“家父屯兵于雍城附近,随时听候大王召唤!”王贲脸色很严肃。
赢政满意地点头,心里松了口气。雍城是谬毐的势力范围,自己以身涉险的确是担了不少风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赢政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蔑视谬毐,并且给他一个似乎是绝佳的反叛机会。
“诸位辛苦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有人敢以身试法,寡人一定让他知道背叛者的下场!”秦王阴冷地一笑,性格中嗜血的一面被激发出来。“都下去吧,寡人现在与诸位是休戚与共!”秦王抬眼手的。几人礼了。
赢政盯着面前的蜡烛,一点睡意都没有。
“赵高!”秦王喊了一声,赵高快步走了进来。“芷阳呢?”赢政突然很想听到阿犁手上的铃铠声,希望那铃铛能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
“刚才大政宫来人,说是太后宣她,刚把芷阳带走。”赵高低头答道。
赢政呼地站了起来:“混账东西,你们怎么不拦住!芷阳是寡人宫里的人,太后凭什么说宣就宣?”
赵高大骇,浑身发抖地跪下:“来人说太后是和大王说过的。”
“若是这样,寡人不会亲自和你们说吗?狗奴才,坏我事!”赢政焦躁地在房内踱步,心里忐忑不安。母后该不是发现了什么,想用芷阳来牵制自己?芷阳这个丫头不够机灵,不会保护自己,到时候真遇到危险她该怎么办?
赢政突然安静了下来,如果自己现在着急地跑过去要人,只会更加让太后觉得奇货可居,甚至真正会利用芷阳来威胁自己。
赢政镇定地坐了下来,露出冷酷的笑容:“你太小看自己的儿子了,这就是你必然失败而寡人必然胜利的原因!”
“算了,太后既然喜欢芷阳,就让芷阳陪陪太后吧!”赢政淡淡一挥手。他知道,要保住阿犁的最好方法就是漠视她的存在,一个没有的在危的而安。
听得赵高连滚带爬地出去,赢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异常愤怒地一把将案几上的书简推倒在地上。“赵姬,你要是敢动U阳一根手指,寡人一定会让你后悔生下我!”
阿犁静静地看着太后,她现在应该四十多岁了吧,不过看上去还是好美。阿犁突然发现大王的眉眼其实长得很像太后,多亏了这个美貌的母亲,大王才能如此英俊吧。
赵姬淡淡地看着阿犁,这个女孩子好像不会说话,但是她美丽的眼睛充满表情,弥补了所有的遗憾。赵姬突然有些明白赢政为什么喜欢和这个丫头待在一起了,和她在一起,内心似乎会渐渐平静下上,在的太的下,赢政上了,上了在下,赵姬静静地着自己的,然一丝骄傲,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安。仪式中,赵姬偷眼看谬毐与吕不,他着看不情,是赵姬能的不不的不谬毐应该快动手了吧,虽然赵姬对赢政心存歉疚,但是谬毐答应自己会给他一片封地做个小王。“你总得为咱们的两个儿子着想吧!”谬毐的这句话深深打动了自己,为了小儿子,赵姬只能选择对不赢政“政儿好像很喜欢你!”赵姬淡淡道。阿犁愕然抬头,不是很明白太后的言下之意。
“你很漂亮,也难怪!男人嘛,总是喜欢年轻漂亮的!”赵姬的声音开始带有一丝讥讽与无奈,“政宠幸过你了吗?”
阿犁的脸红透了,低下头。宫外树影斑驳,一阵微风吹过,映进空旷的宫殿,使得整个宫殿显得有些诡异。
“其实再得宠又能怎么样呢,女人啊,容易老。等到你没有了美貌,没有了青春,你对男人来说就一文不值了。你看到了吗,宫里到了夜晚很凄凉也很恐怖。每个宫殿都藏着幽魂,那些寂寞至死的幽魂。”赵姬幽幽道。她的表情看得阿犁浑身汗毛倒竖,耳边似乎传声,宫又映出把人影赵姬看向外那一片嘈杂,知道谬毐动手了。其实谬毐何尝不是为了权力才侍奉自己?最近谬毐还偷偷收了不少女子淫乐,想到这些,赵姬心里一片凄凉。但是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赵姬只能继续跟着谬毐。为了自己可爱的孩子,赵姬必须做出抉择。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赵姬有些悲哀地看着阿犁。阿犁没有任何表情,她不知道太后和大王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上去他们母子并不亲。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太后,侯爷方才带着卫卒和骑官攻打蕲年宫,但是未曾想这蕲年宫守卫森严,一时攻不下来。侯爷带着人马退了出来,直奔咸阳!您这里赶紧准备一下,我等经侯爷调遣誓死保卫太后和小公子!”
阿犁吃惊地站了起来,奔到门口,发现天边已经被熊熊火焰染红,呼喝声和喊叫声越来越大,蕲年宫方向似乎杀声一片。阿犁突然有点担心大王,不管怎么说大王对自己不错,希望他会没事!
秦王全身戎装站在蕲年宫门口,王贲跟在一边还想劝说他退回里,看谬的门人的。
“一群乌合之众!”秦王一把推开仍然想拦着自己的王贲,站到宫殿的台阶上,一把拔出鹿卢剑,“寡人在此,谁敢作乱?”
“秦王被劫持,大家要勤王!”下面传来一些挑动的声音。赢政极目远眺,发现谬毐似乎调动了一部分卫卒,顿时咬牙切齿——赵姬还是把虎符交给了她的姘头!
“寡人就在此,谁敢劫持寡人?谬毐犯上作乱,尔等现在弃暗投明,寡人保证必不追究。若继续负隅顽抗,寡人一定不饶!”赢政一下子将鹿卢剑砍向身边的宫门大柱。鹿卢剑是历代秦王的宝剑,是王权的象征。戍边卫卒中有见过赢政的将士,顿时呼喝起来:“我们被骗了,长信侯反了!”
一时间叛军军不稳,虎贲军形势顿时好转,不少戍边卫卒放弃战斗,一部分甚至倒戈。谬毐的门人见形势不妙,纷纷退逃,桓骑率军追击,转眼蕲年宫的战斗似乎胜负已分。不多久传来轰鸣的马蹄声和战车推动的声音。“王翦大将军率兵保卫大王!”整齐的列队声和装发弓弩的声音响起,赢政露出淡淡的笑容,知道大局已定。
“大王,谬毐居然释放了雍城的所有囚犯,一部分卫卒、骑官混着谬毐的门客、囚徒往咸阳方向奔去!”昌文君全身铠甲奔了上来。
“市井之徒!”秦王怒喝一声,“昌文君、昌平君听令,你们立即带着寡人的玉玺带领虎贲军赶赴咸阳,务必攻破谬毐叛军!”昌文君和昌平君得令,飞身上马,整队列兵就要往咸阳进发。
“王贲,雍城的战斗就交给你父将了。”赢政看到帅旗上迎风飘动的“秦”,心里慢慢安疋下来。对王制来说,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头在是小菜一碟,现在最吃紧的恐怕倒是蒙武守卫咸阳的部队了。为了保护秦王,国都大部分部队都到了雍城,咸阳守军人数不多啊!
“大公子,您先下去吧,这里剑弩密集,太危险了!”蒙磊急切地护住蒙恬。没想到叛军人数如此之多,而且谬毐在城中的亲信居然释放了咸阳的囚犯,一时间咸阳城内也是火光、哭声一片。囚犯到处奸淫掳掠,里应外合,让蒙家军本就不多的军士应接不暇。
现在雍门下一些听信了大王被劫掠谣言的卫卒混着一些非正规军队紧城,都。
蒙恬中的剑,心中大的。军是一个神圣的过程,但是这些叛军毫无人性可言,居然动用囚犯扰民!对待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讲什么仁慈。杀戮,这样的败类必须被杀戮!
“副将,不好了,一部分暴民混着长信侯的门徒正往这里赶,似乎想帮助叛军打开城门!”一个百长浑身是血地走了过来,表情焦急。蒙放低咒了一声,觉得这场战打得太过憋闷。
“副将,蒙恬请带百人前去堵截!”
“不行,对方起码来了三百人,而且都是毫无信义可言的暴徒!”那个百长认得蒙恬,率先出言阻止。
“我蒙家军训练有素,即使以少敌多也必定能破除这些乱臣贼子!”蒙恬豪气冲天。
“好!我跟着公子去!”那个百长一拍胸脯。
蒙放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小心点!”他在蒙恬耳边轻语,蒙恬淡淡一笑,快步上马,带领百人左右的小股部队向前疾驰。果然,路上便碰到一大队操着各种武器的暴徒乱纷纷地往这里奔了过来,大喊:“打开城门,烧光咸阳!”
“摆口袋阵!务必拦住这些暴民,杀无赦!”蒙恬长剑一挥。兵士顿时自觉地从两翼包抄,快速围成一个松散的环状阵形。“你们听着,现在立刻放下武器,我蒙家军以仁义为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杀无赦!”蒙恬大喝一声。
看到全副武装的秦军,那些叛军到底有些愣怔,但是他们随后举起手中的木棍、铜器向前冲了过去。“大家别怕他们,他们人少!”有人在人群中煽动。
蒙恬带正头盔,一把举起剑:“将士听令,严惩叛军!”呼地一下,蒙恬的剑往前挥去,随着他的指令,蒙家军往前迎敌。蒙恬骑在马上左砍右劈,铠甲上立刻血迹斑斑。那些暴民毕竟不是有组织的职业军人,抵挡了一阵后觉得无法占到便宜,一部分人便四下逃窜,一下子他们的阵势就散了,纷纷作鸟兽散。
蒙恬命一部分士兵前往追击,然后命人从武器库取出一部分武器发放给百姓,让他们自卫。安排停当,蒙恬快马奔回雍门,协助蒙放抵挡了叛军的两轮进攻。天终于快亮了,蒙恬几乎可以看清门外那些叛军的脸庞。这时,天际出现一个大大的“秦”字,随着战车的轰鸣,隐隐约约驶来大队人马。蒙恬和蒙放心中都一惊,若是叛军继续这么增援,蒙家军的军力根本不足以多线应战。
“昌文君奉大王之命率虎贲军迎击谬毐叛军!”
蒙恬心里一松,望向东方那轮即将喷薄而出的红日,心里一片激动,战斗终于快要结束了。阿犁,你在天上看见了吗?咸阳又安全了,我又向自己的理想迈进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