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特意去看了那盆兰,奇怪的是它依旧是奄奄一息,却并没有死去。
这却是为何?
去吃早膳前,我吩咐了近身仆人把那盆兰拿出屋子,去屋外晾晒,打开门,却是一片银白。
是雪,院子里倒也有了雪压红梅的景致。
我刚向门外走了几步,便听到器物跌碎的声音,我回头,却是仆人不小心,那盆兰,彻底跌碎了花盆,寿命也真的到了尽头。
我返身回去,并没有责怪,只是再看了一眼那盆兰,就吩咐着埋了,埋在院子里的红梅树下。
又过了几日,祖母吩咐人把我叫了去,我在一旁站着,不明就里。
祖母问我:“阿臻,那盆兰花,如今可还好么?”
祖母为何对一盆兰如此上心?
我将实情说了,祖母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略微的对我笑了笑。
“如此……真是可惜了。”
一盆兰花,祖母却说的如此不舍,究竟是有什么——
我心中疑惑,祖母如今却是要解开了,她顿了顿,才对我说了。
“阿臻,其实那盆兰,并非寻常物件。”
却不知哪里不寻常?
不过是祖母生辰那日大放异彩,此后都是寂寂无名。
——其实……是成了精了!
我倒是愣住了,成精了?
怎么会——
祖母却只说了这些,不再多说,就让我退下了。
心情又怎是“震惊”两字可描?!
回到院子里,我走到那棵红梅树下,埋着那株兰的地方,泥土仍旧翻新着,留着痕迹。
如此想来,我却有了想法,却不知是否可信。
若是那兰真的已成了精了,会不会……它便是柹兰?
或许,真的是。
再者,柹兰来时无踪,去时无影,寻了这般久,也全无用……
柹兰……是兰……如此说来,可不就是兰么!
我竟从未怀疑过这些,枉我最喜精怪志说,却是糊涂了!
难为他……那般去找,那般想要说出的话……全无成就!
柹兰……柹兰!
我突然蹲下身子,奋力去拨开身下泥土,想见一见模样,可是,并没有。
影踪,全无。
仆人一再说了,他是把它埋在了我挖的那小块土地里,可是真的找不到。
如今是在冬季,前几日的冬雪还未融尽,那株兰,难不成就已腐朽成泥?
纵使再不甘心,我也是没了法子,只是每日里坐在院子里,在想些事。
那些事,全与柹兰有关。
真是可怜,如今我竟是还能想的如此真切,我却只能靠此相怀。
不知过了几春秋,念却不曾使我疯,我最终还是离了家,去了京城。
这一次,京城即是京都。
我在京城找了一个与先时相仿的院落,我住下了,就像是在那个京城一般。
近几日,我醒来都能闻到房里有兰花的香,我得知时,心里竟是紧张的。
我怀着忐忑的心,如此度过了一个月,一个月,此时此境,于我来说,已是难熬。
一日夜里,有人推我房门,我原先以为是下人有事来问,便连忙坐起了身,然而花香难避,侧头看去,却并不是。
我问他——
“公子是走错房门了么?”
并不是。
哪里是甚么公子。
他有名,名柹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