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墨门传承现世,墨门隔了千年再次有谪仙人现踪武林之事,在有心人的拨弄之下,竟尔变成一场战争。
一场谪仙人之间的战争!一场关乎日后江湖走势的战争!
墨门若是落败,日后的江湖中,墨门的传人必定行事举步维艰。同时,墨门落败,富僧与儒门的协议便会生效,日后富僧必定不甘心于做一个佛门散修,必会燃起属于自己的道火,必定要建立自己的庙宇,让众生参拜自己心中的佛。
这一战,参战者囊括三教,恰好表明三教对于墨门的态度。儒门一意灭墨,不欲让墨门再现;道门坐山观虎斗却又不想儒门轻易成功,要制造些乱子;佛门置身事外,不制造麻烦,却又因针对富僧而出手。
这一场战斗,上半场乃是儒门一方独占上风。儒门教尊善算多谋,用上了二对一的狠招,一举重创墨门守护墨言歆。
下半场,则是三对三。商浩然继续对上墨言歆,富僧对安忍明王,夫子姒文矩与独孤问剑僵持。
三处战斗中姒文矩与独孤问剑继续僵持。
商浩然处,也不动手,只是以一身气息紧紧锁定墨言歆,不让其逃脱,也不知在谋算些什么。
最先动手的,反倒是富僧与安忍明王。
“师兄,什么是佛?”富僧问话的同时,佛门神通使出,佛光普耀十方,佛光渗透了虚空,将周遭空间隔绝,自成一方天地,只余自己与安忍明王在这空间之中。
这自成天地,一是为了不让安忍明王干扰儒门另外两处的对战,二则是为了防止谪仙人之间交手的余波破坏生态。是以,外面之人仍能看到这小天地内的战斗,听到这小天地内二人的声音。
安忍明王任由富僧的佛光隔绝外界,不紧不慢回道:“佛即觉了。”
富僧言语上步步紧逼:“于此世间,有多少佛?”
“于此世间,于彼世间,有唯一佛,名曰殊胜。”
“师兄,你的答案与许多年一样不变,也是一样的令人生厌呢。”
“我的佛,不是殊胜。我修佛,不须日日对着那空洞的佛像参拜,不须虔诚献出自己的信仰。”
富僧首先于言语上发动攻势。这是这位佛门散修对于佛的理解,对于己身之道的阐述。
他的话语胆大包天到极点,也离经叛道到极点:“我便自能成佛,何须对殊胜顶礼膜拜;众生自能成佛,何须抄经颂佛。
殊胜修佛,我等也修佛。殊胜不过是走在我等前方而已。我等虽暂时望其项背,但不应妄自菲薄,一心修炼,日后未必不能超越。”
由于其他二处战场尚未有动静,是以众人将目光都投在两个和尚之间的战斗。听着富僧那充满魔性的话语,皆觉不能置信,荒诞至极。
殊胜佛唯一,光耀九天十地。这样的佛门教义已是传播了不知多少千年,深入人心久矣。哪里想到竟会有人胆敢说殊胜佛非是唯一,众生俱能成佛。
这简直是侮辱佛门教义,颠覆众生信仰!
而人群中,富僧的弟子们,华严等一群和尚,个个神色狂热:“众生皆是殊胜,勇猛进殊胜我佛!”
安忍明王双手合十,看不出丝毫变化。
“师弟,你的执着何尝不是与许多年一样不变。”
“师兄,你对佛门的愚忠注定你我只能对立,只能一战才能将对方打得无话可说!”富僧面相凶恶,如金刚发怒,明王作忿。
未成明王前,他乃是个奇葩和尚。时人以暴力狂、敛钱狂称之。他的性情,与那些满口慈悲与句句不离殊胜的和尚截然不同。他的教义,也与真善古刹的正宗教义有所不同。
但时至今日,他才在天下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理念,说出自己对佛的理解。也是在今日,他才绽放出可与真善古刹方丈争战的战力。
“合该如此!”安忍明王道了一声殊胜,定睛注视富僧,满身战意,“师弟你已执着成魔,非武力不可将你压服。”
两个谪仙人,两个佛门中有资格唤作明王的人物,惊人地对对方知根知底,知道无法在佛法真谛上说服对方。既然与对方论佛无用,唯有一战。
“既然如此,小弟只有在佛门神通上将你彻底打败,让你见识到我的佛,才是真佛。殊胜不过是慈悲的骗子!!”
公然骂殊胜,光是此事,便足以令无数人不满。观战之人,无人能想象,这位佛门散修出身的谪仙人竟敢骂殊胜佛乃是骗子。许多人当场便以手掩耳,口念佛号,称大不敬。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富僧的武功。富僧的起手式,赫然就是真善古刹的经典神通。
般若三十六式。
“殊胜传法,不是为了好勇斗狠。师弟,你着相了。佛门术法,并不是为了压服敌手而存在。”安忍老僧淳淳善诱,意图将这个似乎在佛途上走了岔路的师弟拉回正轨。
安忍明王所用,竟也同为般若三十六式。
两朵莲华自二人身上各自浮现,互相碰撞,一瓣瓣的莲华各自绽放。每一朵花瓣散开,都蕴含一种禅意。
相同的招式,如何出手,如何用劲,如何变招,种种细节,尽皆相同。观战者看之,都不由想着:莫非这位富僧(前辈),早年乃是真善古刹的弟子。要不然如何能将真善古刹的神通参悟至如此地步。
这其中不同的,大概只是两人的思想,两人的道,两人的佛了罢。
般若。
摩诃。
菩提。
揭谛。
一种种真善古刹的神通,在安忍明王与富僧手上使出。在对于这古刹传承神通的修炼上,这二位不遑多让,各有所长,都是千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
每一式神通,被他们信手拈来,随手使出,各自道尽神通精妙之处。
“这二人,所使神通一模一样,这般战下去,会是谁胜谁负?”有观战者出言道。
燕无回听此,也向杜小宇、易不驯二人问道:“易兄,杜兄,以你们之见,二位前辈会谁胜谁负?”
在他心目中,易不驯近乎算无遗策,所以,他虽是同时向二人询问,却是将目光对着易不驯。
易不驯苦笑一声:“我见识浅薄,实在看不清二位前辈谁会更胜一筹。倒是杜兄,自幼随那边那位修行,怕是能看出一二。”
易不驯的声音虽是刻意小了些,但在场之人许多早跨过了入微境界。诸如刘浪、北辰芒星、冷冰雨等人一时都将目光投向了杜小宇。
除了北辰芒星,这道门一脉之人,论起师承、论起眼光的确以杜小宇为首。
杜小宇也是对谪仙人之胜败拿不准,但众望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见解:“若只用真善古刹神通较量,虽看着势均力敌,但富僧必败无疑。”
“只是这位富僧心中的佛,太过骇人听闻,简直是大魔。杜某实在猜不出其不用古刹神通之时,会有何种变数产生。”
“但想来...”杜小宇还待再说,却见一旁易不驯暗暗瞧自己使了个眼色,而后收到其传音。
“杜兄,先不可多说。”
杜小宇虽不知为何,也随口说几句杜某眼拙,看不清高人对战走势,各位且继续观战,敷衍过去。
众人见他不说分明,也不强求,自继续观战。
安忍明王与富僧仍在继续以真善古刹神通在比拼。真善古刹乃是传承万古的教门,神通之多,竟如恒河星数,用之不尽。
无量光。
普慈悲。
照寂灭。
观涅槃。
初时,二人势均力敌,以快打快。但渐渐地,二人便陷入胶着,越战越慢。
终于,安忍明王双手合十,立于虚空一侧:“殊胜在上,惜哉,惜哉。师弟,你虽将殊胜传下的神通学得精通,但对殊胜却毫无信仰,如何能将神通的威能用得淋漓尽致。”
“殊胜...来!”
安忍明王长喝一声,身后浮现一尊殊胜的影像,此佛身居九天之上,其后菩萨、明王、罗汉、比丘、比丘尼无数,佛芒照耀十方,竟然直接穿过富僧所封闭的小天地,普照在外天地之中。
那尊佛像似笑非笑,张口吐出不知什么佛旨,便见其后万千菩萨、明王、罗汉、比丘、比丘尼齐齐动手,各自作拈花状。
“砰!”
富僧使出的无数真善古刹的神通,便在这拈花一指中,通通被碾为斋粉。连其本人,也被无数个佛光构成的大手碾在手中,动弹不得,挣扎不能!
“啊!”易不驯失声道,“竟真如杜兄所料,若论古刹神通,富僧必败。”
许多观战之人这才反应过来果真如杜小宇所料,丝毫不差。对杜小宇的目光,渐渐也有了不同,多了几分佩服。
易不驯失声惊呼之后,又做出一副向杜小宇请教的模样道:“杜兄不愧是正道三命匣之一,见识之广,远超我等。不知杜兄对于富僧与安忍明王两位前辈交手的结果,有何看法。”
正道三命匣之一。此言一出,许多不知道杜小宇、北辰芒星、商子轲三人大战戾龙之事的正道人士都偷偷询问了知道一些虚实的同伴。
听着人群里对自己的赞赏,感受着许多人或艳羡或钦佩的目光,杜小宇心下感激。
“富僧此来,必有所恃,不会轻易落败。想来瞬息之间,我等便可见得富僧前辈心中的佛。”杜小宇沉吟道,“但即便富僧展现真正实力,此战,他仍胜不了安忍明王。”
旁人正欲相询为何有如此定论,却见,富僧与安忍明王两人的战场中,再生一变。
富僧浑身上下的佛光竟渐渐的褪色,那无数拈花一指越拈越紧,将他压迫得死死的。
瞬息间,这位谪仙人便浑身是血,教人不能直视。
然而,饶是处于下风,浑身佛光诡异地在褪色,这位谪仙人却未露出半分失败的颓色。反而,于浑身血色之中,自身佛光褪色之时,富僧的眼里忽现异芒,对着安忍明王道:“感谢师兄助我炼去殊胜的一切痕迹。”
“感谢师兄让我能强证揭谛,一问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