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成就我的第十胜?”
刑战甚至没有搦战,只是轻声轻气地发问。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显得十分友好。但八百战修罗却是胆寒不已。
先前刑战气势最盛之时,也不过是令八百战修罗畏惧,并没有让他们胆寒。
但此刻,却是胆寒了。
这厮喝人血!于这样的敌人对战,谁知道他会不会还吃人肉?若是在战死之后,还要被这厮吃上几口,那可不太妙。
敦煌一方也是口瞪目呆,没有一人为刑战摇旗呐喊。
杜小宇生生打了个激灵,弱弱地向其他人问道:“魔道的修士,都好这一口么?还滚烫好入口,啧啧,这口味太重了。”
两百多敦煌修士中,有几人出身敦煌魔道,听了杜小宇这扣帽子,叫屈道:“我们只是杀人,或许会滥杀,但不会这样吸血。”
“真的假的?”杜小宇狐疑道,脚步轻挪,离那几人远了一些。
许多敦煌修士也学着杜小宇,离那几人远了一些。即便是一些原本出自魔道的修士,也是跟着远离,不敢说自己出自魔道。
颜伯玉看出了杜小宇有意和众人嬉闹的用意是为了拉近彼此距离,但他却正直,不愿看到这般划分界线的举动,笑道:“道友不要胡闹,刑道友还在进行生死比斗呢。你这般欢乐好么?”
杜小宇笑了笑,又走去拍了拍那几个被他故意疏远的魔道修士的肩膀,以示亲近。
这一幕被方孝青看在眼中。第九方的养子心中嘀咕:“这便宜矩子比之以往可是大有长进,竟还会拉近距离,收买人心的招数。”
云端之上,血道宗的谪仙人看到刑战饮血的一幕,抚掌长叹:“此人竟不排斥喝人血,倒是颇合我的胃口。若能转投我血道宗,得到我授他直达通神境的功法,日后必定是一名举世无双的猛将。”
第三代巴特尔微微笑道:“难得道友见猎心喜,此战过后,我便留此人不杀,给他一个机会拜道友为师如何?”
巴特尔此言一出,修罗门另一位谪仙人顿时急了。血道宗与修罗门可是竞争关系,若让血道宗得了一名猛将,对修罗门可不是好事。
血道宗那名谪仙人却没有喜悦,而是道:“巴特尔大人休要开玩笑。此人既然走战斗之道,必然傲骨嶙峋,心气极高,乃是宁死不屈之辈。即便我等亲自招降,也不会转投于我们。”
八百战修罗一方,
“此人战了九场,与三位师兄以及一众猛将交手,体力将近见底矣,茹毛饮血,不过是恐吓我等而已。”札木合的声音恰好让八百战修罗都能听到。
“没错,杀哈尔巴拉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那道名为长槊侵天半的神通,必定耗费了他许多力气。”俊杰腾格尔道。
“哪位师兄愿意上前杀败此人?”札木合道。
“我来!”俊杰吉达道,“装神弄鬼之辈,便由我亲自为他的连胜划下句点。”
吉达请命上了擂台。
“看来来了个棘手之人。”刑战道,“若能将我打败,你便有资格称为战士。若否,不过是乘人之危之辈矣!”
“呵呵,再也不是吃你一枪了么?”吉达以言语打压着刑战的士气道,“此刻的你,已然没有能力使出方才的神通了么?”
“你倒是将我的情形看得分明,这份眼力也算不错。”刑战坦然承认使不出神通。
“但是,如今的我要败你,已然不需要使出神通了啊。”
刑战看似张狂地说了一句,然后自衣衫上撕下一条布条,以布覆眼,在头部环绕一圈,最后在脑后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遮住了双眼,刑战举枪对着吉达,请战道:“来吧,战修罗吉达。你将见识到刑战最厉害的战力!”
战斗开始,吉达剑式缥缈,如风,如雾,大多数同境界之人都捉摸不准其剑尖所指,剑气所落。
刑战双足踮起脚尖站立,做出俯冲的姿势,化作黑夜里的一个影子游动在擂台之上。
左三尺,避开吉达接连斜劈。
右四丈,闪过吉达爆发的神通。
或上跳,或后退,远离吉达如瀑布倾泻般的疯狂剑气。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了毫厘,每一次闪避腾挪,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战修罗吉达的攻击。
刑战的双耳听风势,风中,传来吉达的喝声、吉达蹬腿狂奔之声、吉达出剑声、剑气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这许许多多细小的声音汇聚成一曲曲乐章,那是战斗的美妙旋律。
刑战双目虽然被遮住,但他的天眼却是开启,道纹的变化,道纹的爆发,通通瞒不过他的感官。
“我最大的依仗从来就不是什么功法,什么神通,而是我那自生死中历练出来的本能!凭借着这个经历三万六千八百七十九次战斗而培养出来的本能,无论你如何出手,都伤不了我分毫。”
擂台上,吉达进,刑战退。
吉达刺,刑战闪。
吉达后撤,刑战持枪前击。
每一进一退,刑门少主都心中有数,清楚知道该如何瓦解对方的攻势,如何突破对方的防守。战了一刻钟,果真如刑战所说,吉达的剑式伤不了他分毫。
“怎么会如此?即便连我的神通,他也能轻松避过?这是什么怪胎!”俊杰吉达的心境不由动摇了。
以普普通通的攻击与闪避便可化消他的神通,这般的人物,吉达还真是从来未曾遇过。就仿佛,他所有的攻击都瞒不过对方,在对方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套路一般。
“与乌力罕一个半时辰的战斗,你们修罗门的触道境路数,我便知道了七八分。其后接连八场战斗,剩余的几分也被我尽数了然于胸。”
刑战察觉到对手的剑法有些微微的变动,似乎是心境有些变化,从容躲过吉达的攻击间,以言语进行气势上的打压:“只要你是修罗门的触道境修士,纵有千般变化,亦不出我的推演。”
吉达的剑法越来越不稳。
刑战不再闪躲,反退为进,持枪猛然进击!
“不管你是用刀、使枪、舞剑,一十八般兵器,都是一样。我的眼界,已然超脱了兵器战斗的层次,上升到用本能来战斗的层次。”
“闪避你的剑招,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轻易而举。”
刑战就是一名自数万次战斗中存活下来的老兵,对着战斗有着远超他人的嗅觉。每一次战斗,哪里危险,哪里安全,该往何处闪躲,该闪躲多远,该如何反击,该如何用力,他都心中有数。
“你我战了一刻,你总共对我用了两千三百四十六剑。你的剑很快,也算是一时之雄了。可惜,遇上了我这样的对手,注定含恨。”
刑战长枪舞得顺溜,枪花如千百弓手弯弓射箭,直击俊杰吉达。
“两千三百四十七。”
“两千三百四十八。”
“两千三百四十九。”
刑战一声一声地数着,手中干戚攻势越来越盛:“在你两千四百剑之前,我会让你饮恨吞败!”
陡然,刑战扯开遮住双眼的布条,干戚神兵的攻势强盛到了极点,全然不作防守,只要攻击。每一分罡劲,每一条道纹,都被他用在攻击之中,这气势,如若暴虎冯河,不顾生死!
吉达早就心乱,随着刑战话语的打压与干戚的进犯,更是心乱如麻,一发不可收拾。
“两千四百!”刑战猛地一喝,犹如铁柱撞洪钟,荡人心神!
“不对,我还未败。怎么会是两千四百,明明只是两千三百九十七!还差三剑...”吉达不服地反驳道,手中的剑网不再缜密,出现了漏洞。
反驳了两句,意识到自己已然进入了刑战的圈套之中,吉达黯然道:“不好,我中他计谋了!”
刑战嘴角扬起狡猾的笑:“用本能战斗之人,早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怎么还会去数对手用了多少剑。笨修罗,我骗你的。”
吉达陷入刑战的圈套,因刑战攻击的气势太盛,忍不住按着刑战的节奏去数自己出了多少剑。如此一来,心神便散,用剑之时便不够专一。
用剑不专一,如何能挡得住刑战自数万次生死锤炼中所琢磨出来的枪法?
刑战干戚毫不容情地突破吉达最后的防守,一枪将他刺了个对穿,钉死在擂台之上!
然后,又是血腥的一幕。
刑战走上前去,取出干戚,抱起对手的尸身,趁着还有余温,动作熟练地咬破俊杰吉达的颈总动脉,一下一下地吮吸着对手的血液。
喝罢,很是嫌弃地将俊杰吉达的尸身丢下擂台:“他的血不够滚烫,热度太差!轻易被我所骗,踏进了我的圈套,让他的心乱了。心一乱,便生出忐忑,热血便不再沸腾,开始冷却。这不好,我喝得不尽兴!”
刑门少主再次枪指擂台下八百战修罗:“尔等谁来让我过把瘾,喝个畅快?”
八百战修罗更是胆生冰寒,不少人表现出畏缩。
刑战仰天大笑,视八百战修罗于无物:“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修罗血,岂不快哉,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