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一顿。这自然只是杜小宇气力、心神消耗太多的借口。
丹药虽能恢复气力,也能补充精神力,但终究是有限。杜小宇本就不是阵道方面的能手,操控八门金锁之阵,对他精神力的消耗,十分严重。
在桑守业问他可还有气力的时候,杜某人毫不犹豫认怂,毫不犹豫找借口。
桑小爷何等聪慧,自然知道杜小宇这是借口。可小爷却也不拆穿,只与杜小宇一同走出平魔窟,先好好休养再说。
出了平魔窟,与游子心汇合,小爷便迫不及待要找吃食。
只是这荡寇山中本就是清苦之地,山上连个正经的厨房也没有。便连奉命镇守的游子心,也不过是以辟谷丹药充饥,哪里能找到什么吃食?
桑守业却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肚子之人,不肯吃什么辟谷丹药。
“杜兄你精神力损耗过度,游兄你要镇守荡寇山,两位都不能出荡寇山。便让小爷独自出山,去找些好吃的回来。”
桑小爷坚持要出山找美食佳肴,任杜小宇、游子心怎么劝说,也是无用。杜小宇二人只能苦笑,让他出山。
待桑守业出了荡寇山,游子心才道:“只看桑兄这性子,便可猜测他有多少心魔。”
桑守业一去,足足有两个时辰才回到荡寇山来。去的时候,小爷是单枪匹马,回来的时候,则是变成了马车。
“杜兄,游兄,好吃的来了。”桑守业停下马来,自车中取出许多吃食。
杜小宇看着那满车的吃食,满是无奈:“桑兄你真是个吃货,这一车的吃食,只怕几天也吃不完。”
“这满车吃的,乃是送给游兄的。游兄为四爷镇守,尽忠职守,加上山中清苦,想必吃得不好。这一车吃食,够他吃上数日。”
游子心又是好笑,又有感动。
拉了一车吃食回山,桑守业取出一部分美食,又递来几壶酒,摆成酒席,邀杜小宇、游子心共饮。
游子心要镇守荡寇山,自然百般推辞不肯饮酒,但耐不住桑守业的嘴皮子厉害,不得不喝了几口。想不到这游子心酒量比之杜小宇还要不如,只是数杯入腹中,便有些醉意。有了些许酒意,游子心挂心镇守荡寇山的职责,再也不肯沾酒。
杯盘狼藉后,杜小宇借着酒意问:“桑兄,你到底心中有多少心魔未除?”
这心魔之事,对于修士尤为紧要,若非心腹之人,是决不肯说出的。杜小宇有此一问,却是有些不对。
桑守业却丝毫不避忌:“不瞒两位兄弟。小爷心中之魔,怕有千千。”
“与两位不同。小爷自幼出生以来,便住在苍都。一颗道心,早就被苍都中的声色犬马,滚滚红尘所蒙蔽。美味佳肴、杯中之物、妖娆绝色等种种乐趣,我是无论哪一个也不想放过。七情六欲,我是哪一样也不愿割舍。”
自斟自酌了一口好酒,桑小爷道:“小爷的心魔,便由这红尘百态而来。小爷心中的欲望有多少,心魔便有多少。正因如此多心魔,小爷料定自己要进军触道,是千难万难!”
“即便此番荡寇山之行,能引出心中心魔斩杀殆尽,成功进军触道境。但一旦出了荡寇山,回转苍都,心中的心魔便会逐渐再生,如原来一般,恢复千千之数。”
杜小宇默然片刻。
修炼之事,果真松懈不得。
即便桑守业资质过人,能被道真境的谪仙人看重,他依然难以进军触道境!这一切,只因小爷平素欲念太多,静不下心,修炼松懈,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若不是桑小爷有个身为苍茫帝国尚书的老爹,为帝国掌握财政,平日里积累了不少的灵丹妙药,任这小爷挥霍,只怕他根本无望晋升触道境。
财大气粗如桑守业,资质过人如桑守业,犹是如此困难才有机会晋升触道。可想而知那些没有资质,也无财富之人,修行之路是多么的困难。
游子心听后,脸上醉醺醺的模样不再,板着脸道:“既然如此,便将心中欲望、杂念,通通斩杀!”
桑守业又往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游兄这说法,也曾有人对小爷说过。苍都中,前任宰相齐子思齐老,便曾看好小爷的资质,要收小爷为徒。能有机会被谪仙人收为徒弟,自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爷也是巴望不得。可是齐老却要我放下一切,随他枯读苦修。那时,小爷冥思苦想三天三夜,回复了齐老一句话。”
“什么话?”游子心问。
桑守业端起酒盅,敬杜小宇、游子心,而后一饮而尽:“若将欲望、杂念都杀了,小爷还是桑守业么?”
游子心听后,十分恼怒,与桑守业针锋相对:“若为长生故,何者不可抛?”
兴许是太过恼怒,又或许是有了醉意控制不住自己,游子心竟收不住自身那触道境的威势,一身如渊如狱的气息,压得杜小宇、桑守业心惊胆寒。
桑守业虽受气势压迫,却是丝毫不惧:“长生?即便放下一切,就真能长生了么?再者,若没有了做人的乐趣,要这长生何用?”
游子心更是恼怒,气势震得杯盘翻飞。杜小宇连忙扯住游子心的衣袖:“游兄勿要恼怒,勿要与这麻子一般见识。”
游子心被杜小宇这么一拉扯,才收起怒气,对着桑守业闷哼道:“糊涂!糊涂!!”
骂了两声糊涂,游子心索性站起身来,离席而去。这一言不合便即离去的举动,教杜小宇莫名其妙。杜小宇实在不明白游兄为何如此激动。
......
苍都,四王府中,书房内,
鲍夷吾神色恭谨,向四爷禀告了当日内的大小事宜,又细细将四爷的嘱托记下,思考着回去之后应该如何吩咐手下人执行。
大小事宜都说罢,本该鲍夷吾顺势退下。
四爷李扶余却是问道:“按照行程,守业与玉清嫡传,应该到了荡寇山了吧?”
鲍夷吾略略思量:“按行程来看,他们早在数日前便可到达,只是这麻子贪玩,必会拖拉几天。但再是拖拉,有玉清嫡传在侧,麻子不敢误事,想必近日内就可到达。”
李扶余先是颔首,后问道:“先是,依你之见,守业可能顺利进军触道境?”
“难。”鲍夷吾断言道,“桑麻子此人,杂念太多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不能狠心,难有决断。”之所以这般定论。却是因为鲍夷吾此人,虽腹中谋略万千,却不擅长武道修行,资质也不甚优秀。因为自身进军触道境的过程中,经历了千难万难,鲍夷吾自也料定桑守业进军触道甚难。
“舍不得声色犬马,舍不得灯红酒绿,即便斩了百十心魔,仍旧会生出心魔百十。”
“唉。可惜了守业那被齐老也看中的资质。”李扶余惋惜中,似乎赞同了鲍夷吾所说。
叹息一声,李扶余短暂时间内,没有言语。
“夷吾先行告...”鲍夷吾打算退下。
“先生。”就在鲍夷吾欲退下之际,李扶余幽幽道,“小王打算,前往荡寇山一程。”
鲍夷吾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苦苦相劝:“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殿下前番争取到玉清嫡传这一个盟友,已然让帝主有所不满。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九爷那边恨不得在帝主不满之际对四爷发起进攻。若四爷此刻出苍都,去荡寇山,只怕九爷得知,会马上发动进攻!届时,明枪暗箭,在所难免!”
鲍夷吾还欲再说,只听得李扶余淡漠声音:“小王主意已决,先生勿要再劝。”
鲍夷吾哪里肯听,以头锤地苦劝:“多事之秋,焉能无主?此大忌也!”
“小王不日便会离开苍都,先生不需要浪费唇舌,且退下吧。”李扶余无动于衷。
“这...”
鲍夷吾迟疑间,听得李扶余对书房外卫士道:“来人!先生为诸事操劳,带先生下去休息!”
四爷如此吩咐,便有卫兵推门而入,先向四爷行礼,而后来到鲍夷吾两侧,面无表情:“先生,请退下吧。休要为难我等。”
鲍夷吾纵有巧舌如簧,无奈被王府中卫兵带下,不能当面向四爷诉说。那王府卫兵,一路将鲍夷吾亲自押回住处。
回到住所中,鲍夷吾懊恼得捶胸顿足,连连自语道:“糊涂!糊涂!”
“为人主者,岂可顾念兄弟之情?苍都局势大大不妙。此正是暴风雨一触即发的前夕,为人主者,岂可因私废公??”
......
九王府中,
闵思明缓缓越过厅堂,来到九爷卧榻外求见:“九爷,思明有要事欲与九爷商讨,特来求见。”
房门徐徐打开,一位九皇子李临渊的近侍走出:“闵少将军快快请进,九爷等候多时。”
那近侍引着闵思明入内,又有人随后关上房门。
闵思明入内,并不见李临渊的身影,淡淡向那近侍道:“这是何意?九爷何在?”言语中,带有几分军中大将的威严。
那近侍苦笑一声,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闵思明。
“九爷已然不在苍都。临去前,九爷特地书信一封,让我等交给少将军。”近侍解释一番,又谨慎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望少将军勿要声张。”
闵思明拆开书信,阅后,从容向那几名近侍告别,而后离去。
待得到了无人处,闵少将军才扼腕道:“糊涂!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