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苏御宇等人有了冀州官兵的支持以后,战斗力倍增,一路凯旋,在一年内顺利将除樊阳城外所有的贼匪消灭干净。
如今三路大军齐聚樊阳城外,只待苏御宇一声令下,便进攻樊阳城。
飞龙寨中。
如今兵临城下,众人的情绪都有些紧张。
张金称正端坐在寨中的飞龙堂内。
而他的左右两边各摆放着三张椅子,此时有三把椅子上坐有人,另外三把则是放着不同的武器。
一张放着一柄大刀,一张放着一柄铜锤,一张放着一把长剑。
此时,坐在正中央的张金称发话了:“如今,这义军已经直逼樊阳城了!这可是我们最后一道屏障了!断不能让他们再攻破!”
话音刚落,从其左边却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之声:“若不是当初你派老五只身前去岐山,,最后兵败被围,岂会让他们打到樊阳城来?”
寻声望去,只见此人一身道袍,手中拂尘随意搭在左肘上,脸蛋清秀无比,若是换上一身女人的衣服,绝对能混过众人的双眼,只见其嫌弃地瞟了一眼正皱眉的张金称说道。
“二哥,话不能这么说,那苏御宇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谁能料到他会出奇兵跨过岐山的天险无底崖,直接前后夹击老五,老五这才失手被擒杀。若不然,他们是定不能攻破我们岐山的防线!”听得杨公卿的埋怨之声,坐在张金称右边的胡赫维摇了摇头说道。
见杨公卿还想说些什么,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杨开涅便插了一句:“我们今天是来讨论如何防守樊阳城的,不是来互相指责的。现如今老五、老六、老七都已经死了,我们却坐这里讨论时谁的责任,那岂不是让他们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嘛!”
说罢,杨开涅轻轻拍了拍杨公卿的手臂。
杨公卿这才作罢。
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
张金称便又说道:“此战是生死之战,不能马虎,若樊阳城破,我们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希望你们明白此战的重要性!此次三弟、四弟随我出战,老二,你便留守在寨中,主持日常事务吧!”
胡赫维和杨开涅齐声说道:“我等为大哥马首是瞻!”
见此情形,杨公卿也无话可说,便随意应了一声,拂尘一甩,然后起身便离开了飞龙堂。
望着杨公卿离去的背影,杨开涅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哎,自从五妹死后,二哥脾气就变了。”
“五妹和二哥是亲兄妹,自然手足情深!老六和老七死的时候,也没见……”胡赫维淡淡的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只见张金称猛地转过头正怒视着他,老三顿时身体一震,连忙拍了拍嘴巴,便不再说下去了。
这些都是众人心里的一个结。
张金称心里其实是挺愧疚的。
原本他认为岐山作为天然的防御屏障,若是让老五驻守岐山,定能抵挡住义军的攻势,而老五归来的时候,便不用再被派出去作战了,可谁能料想,义军竟然不走寻常之路,出其不意跨过天险,使老五腹背受敌,兵败被杀。
听闻消息的时候,老二痛不欲生,而他也是愧疚难当,当时杨公卿便指着张金称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众人拦着,恐怕杨公卿抄着家伙就上了。
而现如今,杨公卿表面上不与他计较,但心里依旧是对他有恨意的。所以此次作战,张金称果断将杨公卿放在后方,自己带着老三和老四上前线。
作为飞龙寨最后的屏障,张金称自然不会再气定神闲地任由其被攻占,但若是大军想轻易拿下樊阳城,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里毕竟是张金称的老窝,这么些年,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于是他一开始就对樊阳城进行了经营,现如今的樊阳城,早已是龙潭虎穴。
“老三、老四,你们速去准备,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义军真想要攻下这樊阳城,那我张金称定要他们崩掉几颗牙!”
“全凭大哥吩咐!”
…….
此时的樊阳城外。
上万的义军与冀州官兵正聚集在四周。
苏御宇也远远眺望着樊阳城的城楼。
此时,城楼上整齐罗列着不少的贼匪,各个拿着弓箭,瞄准了正在不远处的义军。
不一会,只见贼匪们慢慢分出一条道路,一位体形健硕的男子走出,身边还跟着两位,苏御宇一眼便认出来其中一人就是那杨开涅!
此刻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这一年来,苏御宇不管遇见任何大小事情,从来没有紧张或是激动过,一直平静淡定,而今天却极为反常。
自从见到那杨开涅后,苏御宇的身体不停颤抖着,手上的青筋早已暴起,拳头紧握,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杀气,目光冷峻如箭一般,眼睛里已被血丝覆盖。仅仅是对上一眼,便让人浑身难受。
而杨开涅却笑了笑,嘴角微微拉起一个弧度,一种莫名的挑衅之色在脸上浮现。
此时,徐蘅的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苏御宇的肩上,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苏御宇的耳中。
“御宇!不要被仇恨支配了!”
顿时,刚刚还颤抖的身体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见苏御宇眼神一滞,轻闭双眼,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便转过头对着徐蘅笑了笑。
见苏御宇回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徐蘅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突然,城楼上的为首的男子发话了:“苏御宇!我是张金称!尔等速速退去,我便饶你不死,而且今日你率义军前来围攻我樊阳城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如若不然!”
听得此话,苏御宇不禁笑道:“如若不然,那便如何?”
“那便让你们血债血偿!告慰我三位弟弟妹妹的在天之灵!”说罢,张金称猛地抽出腰间的双刀大吼道。
“若有本事,来便是,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苏御宇也不再废话,手持长枪,拍马上前喊道。
“老四,你先去会会这厮!”张金称拍了拍杨开涅的肩膀说道。
“是大哥!”说罢,便退出人群之中。
不一会,只见樊阳城城门微开,一位身披黑甲,手持长鞭,胯下骑匹红色汗血宝马之人从城门中冲出。
“果然是你!”
见到此人,苏御宇眉尖一挑,眼睛死死盯着此人,手中长枪慢慢握紧。
“哈哈……黄毛小子,我们又见面了!”杨开涅手持长鞭,对着苏御宇大笑道。
“真是冤家路窄啊!”苏御宇却反笑道。
“你能有今天的辉煌,还得多谢我呢!若不是我当初临时决定,改变了一下箭的方向,今天的你,哪里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呢?”
“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你那支射歪了的箭呢?”听的此话,苏御宇眉毛紧锁,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如果你想感谢我!我当然不介意啊!不过,今日,可没有人替你挡箭了!”说完杨开涅奸笑道。
“那你来试试?”说完此话,苏御宇的脸上已再没有了表情,漠视一切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将长枪抛给徐蘅,缓慢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
“今日,我就要用这柄剑,将你碎尸万段!”苏御宇淡淡的说道。
听得此话,一股冷意从杨开涅的心底冒出,他不禁一颤,然后低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命来!”
说罢,脚踢马肚,长鞭对着苏御宇直接扬了过去。
苏御宇也不躲闪,同样是驾着马直冲过去。、
只见苏御宇宝剑轻挥,杨开涅立刻略收力度,使长鞭的端头一个轻摆,便直接抽在了苏御宇宝剑的剑脊上,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顿时从剑身上传来。
苏御宇不得不甩了一下手臂,卸去这残力,然后迅速勒马,然后回身一剑,直接刺向杨开涅的腹部。
只见这杨开涅反应也是极快,迅速回转长鞭,甩向苏御宇的头部。
显然这鞭子速度较快,苏御宇不得不将身体后卧在马上,使得这次攻击落空。
然后苏御宇调转马头,继续向杨开涅冲去。
杨开涅却突然停在了原地,望着正冲向自己的苏御宇,嘴角掀起了一个莫名的弧度。
只见他长鞭一挥,苏御宇立刻俯身低头,躲过长鞭的鞭头。
而杨开涅却突然微抖手腕,使得鞭头一甩,这一小鞭却正好打在了苏御宇的坐骑身上。
顿时白马身形猛地停住,高高抬起前肢仰天嘶吼一声,便突然向右边冲去。
苏御宇猛地拉扯缰绳,却并无用处。
无奈,只得翻身后跃下马。
双眼怒视着正一脸阴笑的杨开涅。
突然,苏御宇扬起宝剑向杨开涅跑去。
见此情形,杨开涅不由得摇了摇头,蔑笑道:“难道我骑着马,你还能伤到我?”
便也对着苏御宇猛冲过去。
长鞭一挥,只见苏御宇猛地一个跪地后仰,躲过这一鞭,手中宝剑却早已瞄准了杨开涅的汗血宝马的前肢。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嘶吼声,杨开涅胯下坐骑猛地向前一跪,杨开涅脸上顿时精彩了,从开始的蔑笑,瞬间转变为震惊之色。
而且此时的他也来不及下马,恐惧在他的眼中慢慢的放大,而他却只能本能的拉着缰绳,想要平衡一下自己的身形。
可是他却依旧被狠狠摔在地上,并向前滚出了三四米远。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对苏御宇的应变能力惊叹不已。
只见苏御宇眼睛一亮,立即抓住这个空当,速度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宝剑架在了还在地上挣扎的杨开涅脖子上。
此刻四目相对。
一双充满恨意、被血丝覆盖的双眼。
一双确是充满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双眼。
“死吧!”
只见苏御宇嘴角微微翘起,嘴中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长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杨开涅的血液顿时在空中喷洒。
染红了这片土地。
甚至到死,杨开涅的双眼都是圆睁的,面对苏御宇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死到临头的恐惧感已经包裹了杨开涅,让他都忘记了挣扎和反抗。
望着面前这具慢慢变冷的躯体,苏御宇脸上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剑尖上,
鲜血还在流淌。
泪水从苏御宇的脸庞滑落。
他将宝剑插在地上,猛地向武邑县的方向跪了下来。
“父亲!孩儿为您报仇了!您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