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佛(我是妖精我怕谁系列)(于佳)
楔子
红纱帐内藏着温情软玉,却湮没不了**吁吁。
若有人得知勾尽天下男人魂魄的第一名妓芸芸竟拜倒在一个不明来历的男子身下,不知会为名妓芸芸遗憾,还是对那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能讨教几招。
这招数再简单不过,所谓金屋藏娇,拿出足够能砌成一栋金屋的金子,是个凡人能不动心?
然而光拜倒在男人身下是不够的,身为天下第一名妓更要用美色让这个用金子足以买得下半壁江山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红纱帐内。
她将鸨母所教的妖媚法子逐一施展,恨不得在顷刻间夺他的魂摄他的魄,让他成为红酥手间的玩物。
想来这位富可敌国的公子早已见惯美色,任她使尽媚术,就是不为所动。
月移西楼,红烛升烟,闺房在黑幕下弥漫着阴冷的柔光。
就在她快被自己制造出的欲望逼疯的瞬间,他倾身上前扣住了她光洁的娇躯,“你爱我吗?”
“爱……”富可敌国的财富和驾驭天下的霸气,这样的男人,她芸芸怎会不爱?“我爱死你了,坏人。”
他浅抿唇角,似笑非笑地问道:“你都说我是坏人了,为何还要爱我?”
这时刻随便来点暖风都能吹翻欲望,她哪还顾得了跟他耍花腔,“你就是坏人,明知道芸芸爱你爱得不行,还故意折磨芸芸……芸芸不依了啦!”
她不依,这正好,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一把搂住她背部滑嫩的玉肤,他大力地捏了一把,果然是绵软体香。这一捏一放之间唤来她一阵娇羞哀叫,与其说喊痛,倒不如说是勾魂。不愧为天下第一名妓,不仅貌美艺佳,更知情识趣,这大约就是天下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了吧!
“你真可爱。”
他的赞许让名妓芸芸对自己更加增添了几分信心,看来他也不过是那些臭男人中的一个,随便招呼招呼还不就臣服在她的诱惑之下了。
都说圣女浮云齐是天下男人心中的神,怕是也比不过她吧!
“公子,你说是我第一名妓芸芸美,还是……我们崇敬的圣女更美?”
他眉心蹙起,借着月色拢起让人摸不着的沟壑,那深陷的纹路始终未被抚平,“圣女未必有你美。”
“那你爱芸芸吗?”她坚信他会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不爱她,除非他不是男人。
他到底还是进了美人冢,拧着嘴角他笑得很畅快,“爱!当然爱!你这么美,这么合我的胃口,你倾倒众生,我怎会不爱你呢?我爱你……”
所以……
丹蔻攀爬上他的脸,轻轻的抚弄是她惯用的招术,不信还有男人躲得过她的魔爪。
也没有人躲得了他的剑,空心的剑折射不出月光,更无法照亮她恐惧的眸子。
血淋过她洁白的**,换来他真心一瞥。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所以——你得死。”
传说,魔门中最为阴邪的武功莫过于无我剑法。欲练就此剑法,必先杀死最爱的人方能达到无我无心的至高境界,成就绝世武功。
配合此剑法的魔剑剑身镂空,剑刃锋利异常,削铁如泥,且弑杀之后不沾半点血渍,名为“无心剑”。
魔门五百年来无一人练成此武功,二十年前却传说魔门新一代魔王——戾天杀了最爱的女人,已练成无我剑法。
1
无我无心即能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
无我无心!
红纱帐内,他握着白锦擦拭着剑身,剑刃无血,他擦拭的不过是心情罢了。师父的话犹在耳边,他的剑却未露寒光。
无我无心,早在那个该死的圣女死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之时,他就已无我无心,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练到最高境界呢?
这二十年,他杀了二十位他爱的女人,还是无法练成最高剑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有一个人能告诉他。
提着剑,他闭上眼眸飞出红纱帐,一身袍子不沾半点血色。
终于又回到了这里——灵上斋。
眼虽阖上了,可那股香火的臭味却熏坏了他的鼻腔,还有此起彼伏的祈福声听得他心烦,烦得他想杀人。
无我剑蠢蠢欲动,他扣住剑柄,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不打算坏了自己求教的兴致。
轻启眼眸,“灵上斋”的牌匾远远地挂在上方。它在山顶,他身处山脚,中间隔着一百零八级石阶,还有无数正在祈福的百姓。想要到达灵上斋,他必须得跨过层层叠叠的人阶。
飞身上前,他踏着众人的背飞上山顶,不在乎自己的脚下踩伤多少民众,直到朝廷派来的护卫将他拦住。
“站住!”
这世上,有人拦得住他?
“滚。”若让他再说第二个“滚”字,就该有人用血来祭了。
不知死活的护卫发起横来,拔出刀逼向前,想吓退他,“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擅自闯入?我看你是……”
无我剑既出,灵上斋将染血。
霎时间,斋门大开,吓住了石阶上正在叩头的百姓,也吓住了无我剑。
她来了。
“我是灵上斋的浮云齐,日间感知您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她微微欠身化解了一场腥风血雨,石阶上的百姓难得亲见圣女尊容,纷纷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想匍匐在圣女脚下,妄想沾得一丝半点圣气。灵上斋门前一片混乱,她却屹然不动。
略偏过身,她吩咐身边的白衣上人征尘:“既然这些百姓来我灵上斋门前,烦劳你替我赠衣施药,也算一件行善积德的大事。”
征尘微微欠身,带着一帮下属挡住向上攀爬的百姓,“大家少安毋躁,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于我,我代圣女为众人施福。”
“我想请圣女治好小儿的病,我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了!”
“我……我想要几亩薄田!够糊口就好。”
“小民黄永贵,家有两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生病,拖累得我一贫如洗。圣女您操生杀大权,求您杀了那两个老不死的吧!”
“圣女!圣女,您且停一停,我相公因为夺人妻犯下杀人之罪,眼看就要被处斩了,您是菩萨,您是佛,您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放他一条生路啊!”
有征尘为她挡驾,浮云齐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回到斋中,斋门依旧紧闭,她的身后却跟着一个握剑之人。
他终于来了,她等了他二十年了。
一香一茗,焚香缭绕,茶气也跟着它徐徐升腾。天下第一圣地——灵上斋的大殿清净得一如二十年前。
他坐在她的左手边,剑就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你既然猜得出我会来,可猜得出我是谁?”
“戾天——灵上斋上一代圣女漫天雪的旧友。”杏眼撩过他的剑,她似笑非笑,“传说,你和我母亲还曾有段恋情。”可观其颜不过三十岁左右,怎么可能和母亲发生故事呢?她这个未卜先知的圣女也摸不清究竟。
她倒是够坦白,既然如此他也用不着拐弯抹角,“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聊你母亲。”她开门只说了三句话,却惹到了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都说你是圣女,可知过去,晓未来,我只想要你告诉我,怎样才能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
浮云齐抿唇而笑,像个邻家少女,“这倒奇了,这套剑法是你师父传予你的,我虽坐镇灵上斋,被百姓封为圣女,但对杀人是毫无研究,又怎知练成无我剑法的秘诀呢!”
戾天没工夫跟她打哑谜,二十年后他既然重登灵上斋,对成就剑法一事自然势在必得,“灵上斋的圣女坐禅之时能洞察先机,这也是她们被封为圣女的真正原因。只要你坐禅之时帮我悟出无我剑剑法秘诀,自然能助我成就最高境界。”
她直望住他的脸,想一探究竟,“这些是先母告诉你的?若果真如此,二十年前先母为何没有帮你悟出其中要诀,还要我今日代劳呢?”
她的话让戾天绷紧了脸,眉宇间露出危险的神色,手也握紧无我剑随时打算要了她的性命。
只是片刻之后他却放下剑,倾然一笑,“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逼我说出真话?”
“有什么真话是你需要说的吗?”品了一口香茗,浮云齐完全是云淡风轻的神色。
“有什么真话是你想知道的吗?”混了几十年江湖,他怎么可能轻易中计?
浮云齐甩开袖袍走到香炉前,那数十年沉积起的烟灰让整个灵上斋弥漫着古老的味道。
“二十年前,我满月的那天,灵上斋上任圣女漫天雪和丈夫越仁在越城被杀,全城百姓陪葬。能在一夕之间灭掉整座城池,除了魔王戾天,不知还有何许人?”
点点头,她所说的这些跟民间的传说毫无出入。戾天想知道的是,“既然你知道这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赫然甩开袖袍,沉凝地望着他,“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真相。”
圣女也有不知道的真相吗?“你不是能未卜先知,你不是能坐禅先机嘛!何必问我?”他放下手中的剑,拿起茶一饮而尽。
他的坦然让浮云齐无法接受,“你这是默认了?若真不是你做的,你就不想向我解释吗?”
“有必要吗?”江湖上称他为魔鬼,为了符合这一称号,他做事自然要够邪才好,倒是她才叫人奇怪,“莫非你希望我否认?”
“我希望知道真相。”二十年了,她听着众口一词的真相。那真的是真相吗?她相信当年之事唯有戾天才能告诉她。
好一个圣女,跟她娘一样冰雪聪明,即便是对天下第一邪的恶人也抱着一份赤子之心,怕只怕白白浪费了这片冰心。他长年握剑的手抚摸着剑柄,拿剑之人跟剑处得时间长了,即使隔着剑鞘也感觉得到剑的生气。
魔鬼戾天忽然很想跟圣女浮云齐做个交易,“我想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你想知道杀你爹娘的真相。我们正好做个交易,你助我成就至高剑法,我就告诉你当年血案的真相,如何?”
拂袖的瞬间,浮云齐做下了决定:“好……”
“你不能答应他。”征尘飞入堂间,阻隔在浮云齐与戾天之间,“浮云,你不能答应他。他若真的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惨死在他手上,身为圣女你不能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半路杀出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戾天悠悠然地拿起无我剑,好在浮云齐眼疾手快抓过征尘的衣领将他甩到梁柱后面。没等他弄明白无我剑究竟做了什么,一滴血已经从他的眼睑滑落到唇边。
戾天残酷地笑笑,“算你走运,否则灵上斋明天就会多一个瞎子。”
碍他眼的人注定要成为瞎子。
征尘并没有被他诡异的举动吓着,反而护在浮云齐身前,“浮云,你也见到了,这个人根本就是个魔鬼,你怎么能相信他呢?就算你助他练成剑法,他也不会告诉你当年血案的真相。灵上斋不能跟魔鬼合作,你不能相信他。”
“哈哈哈——”戾天放肆地仰天长笑,让灵上斋充斥着他的狂。
冷眼看着征尘对浮云齐的维护,过去与现在在他的眼前交错重叠——也是在这个地方,他拔出无我剑要杀掉漫天雪和她腹中的孩子时,越仁也是这样挡在他的面前。二十一年恍惚而过,旧事重演,他却没有当年的嫉妒与痛苦。
他已无心吗?
他若果真无心,为何练不成无我剑?
没有人能阻碍他无心无我立地成魔,即使是佛也办不到。
无须出剑,戾天仍有把握要了浮云齐的命,“都说你是圣女,你有预知前世今生的能力,你是百姓心中的佛。可你连自己心头的疑惑都解不开,你仍处于迷惘之中,你凭什么做佛?”
他一语刺中了浮云齐的软肋,就因为她解不开心中这个结,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做圣女。只要一天找不出当年惨剧发生的真相,她就成不了佛。
“我告诉你练成无我剑的要诀。”
“浮云,你不能……”
她轻轻拂袖,拂去征尘的多虑。直面戾天,她无惧无畏,“戾天,前几**预感你会来找我问有关无我剑的事,今晨起我参禅时无意中感知了其中的要诀,至于能不能助你达到最高境界,那就要看你的剑法修为了。”
戾天剑抱怀中,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把你的心都放在她身上,爱到完全无我的境界,再把她杀了,也就是把你的心给杀了,自然就达到无心无我的至高境界喽!”
她所说的这一切师父都曾交代过,戾天也都已经照做,可还是未练成剑法,“不对,我杀过无数我最爱的女人,可剑法仍是未成,何解?”
戾天这话让征尘大惊,在他的眼中,戾天不是人,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浮云齐仰头观云之变化,完全不把戾天的话放在心上,“既然是最爱,怎么可能无数?显然你还没找到最爱的那个人,尚未付出你的心去爱她,自然剑法未成。”
戾天揣摩着她的话,认为很有几分道理。找到要诀,他顿时轻松起来,张开的双臂在顷刻间积聚了无穷的力量,“如此说来,想要练成剑法,我首先得用心去爱一个人。爱谁好呢?谁值得我付出整颗心来爱呢?”
邪气的眼神转悠一圈,征尘最害怕的结局来了。
“就你吧!浮云齐圣女。”戾天煞有介事地做出决定,“放眼望去,能配得上我魔鬼的女人,值得我付出整颗心来深爱的女人,这世上除了你浮云齐圣女,怕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哦!不不不,还有一个女人,不过她死了——她也是圣女,跟你一样,表面上看起来纯洁无瑕的圣女,可背地里呢?”
前一刻还笑嘻嘻的戾天忽然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看着浮云齐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了吞进腹中。
“她用她的纯情骗取我的感情,想让我放弃练成无我剑法。我差一点……差一点就上当了,差一点就为了她废弃武功,差一点就放下无我剑甘愿一辈子陪她守着这间灵上斋。要不是我发现她怀了你,我还真把她当成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佛。”戾天步步逼近,浮云齐却没有后退。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的脑中闪过,似乎她在母亲腹中那会儿,戾天就曾这样逼近她,最后却没有伤她半分。她总觉得,这个行为诡异、令世人害怕的魔鬼不忍心伤害她。
她笃定。
“冲着这点我得感谢你。”戾天忽然轻松地笑了起来,看着浮云齐的眼神也满是友善,“若非你的出现我也不知道**的芳心早有所属,更不知道她之所以装**上我,完全是为了让我放下屠刀,好助她拯救世人,立地成佛——我是不是很笨?”
浮云齐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酸楚,二十年多前娘用感情骗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她这个看透天下的圣女却看不透这一点。
对戾天来说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我会用尽我全身心的力气爱上你,比爱**更用心。然后……我会杀了你,练成无我剑法。”
背过身,他完全不理会征尘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径自走向灵上斋的后院,斋内的布局他再熟悉不过,他比浮云齐更早住过这里。
“浮云齐圣女,为了爱你爱到无我的境界,这段时间我会留在灵上斋,就住在山上的幽园青修,那里比较清净,适合我,若你不想灵上斋每天都会死人,就别让在这里修行的隐士、道姑上去打扰我。不过,幽园青修随时欢迎你的造访——路我很熟,就不劳烦你送我了。”
走出大厅之前他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在我杀你之前一定会告诉你,当年血案的真相。怕只怕,你知道后反倒会后悔知道真相。不过不要紧,反正等你知道的时候,你的命也没剩多久了。”
这是她的选择,与他无关。
房门开着,浮云齐还是轻叩了叩,“征尘……”
听见她的轻唤,征尘收回远游的神思,“这么晚还没睡吗?”
“你还不是一样。”她端上新泡的龙井,“你是品茶的高手,陪我试试这茶。”
他浅呷,“是用梅龙镇的泉水泡的姑娘茶。”
浮云齐惊叹:“你怎么知道?”猜出雨前采摘的姑娘茶不奇怪,品出这泡茶的水就怪了,“这可是朝廷刚刚才派人送来的梅龙镇的泉水,据说这是贡品,平常人家再有钱也是喝不到的,你怎么一品便知?”
征尘忙道:“你都说我是品茶的高手了,什么水泡出的茶,我自然一品便知,否则不是白白耽误了这名声嘛!”
“果然是征尘。”道风永远清雅脱俗,浮云齐以茶代酒敬他,“征尘就是征尘,这辈子我怕是不佩服你都不成了。”
心中有事,他喝不下这茶,索性放下,免得糟蹋了。糟蹋了这姑娘茶,更糟蹋了浮云齐一颗姑娘心,“你可是百姓心中的佛,万人景仰的圣女,你佩服我做什么?”
提到“圣女”这个称号,浮云齐就头疼,“在外人面前我还能唬唬,你可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还有什么可伪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参禅的时候能悟出一点即将发生的事,其他能配得上‘圣女’这个称号的东西是一点也不会。百姓把我当成佛,可是每天赠医施药这种活神仙干的事都是你去做,买药的钱也是那些大商人为了祈福捐献出来的,我哪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啊?小时候就连被蜜蜂蛰到都要哭好久,要不是你拿药帮我擦,我会直接哭死拉倒的——这个‘圣女’的称号我实在担当不起。”
“可你是漫天雪唯一的女儿,是灵上斋的继承人,你身上流淌的血液让你天赋异秉能参禅占卜,你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圣女,成为百姓心中的佛。”这是她逃不了的宿命,也是成千上万的人想争取到的人生。
若她不是圣女,那该多好。
“如果我不是圣女,那该多好!”
浮云齐长叹一声,叹出了征尘的心事。这个话题不适合他们俩,还是换一个吧!“你真的打算让戾天爱上你?”
“不是我让他爱上我,是他自己决定非爱我不可。”
为什么她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一旦戾天全身心地爱上你,就是你必死之时,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今天戾天的武功已经无人可及,若他练到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就算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他吧!
再倒上一杯龙井茶,浮云齐毫无忧虑,“征尘,我问你,就算有一天你和我结下血海深仇,你会忍心杀了我吗?”在浮云齐看来自然不会,“如果戾天真的爱到无我,又怎么忍心杀了我?若他还有能力动手杀我就是尚未爱到无我的境界,即便杀了我也无法练成剑法的最高境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她早已盘算好了。
可征尘还是放心不下,“戾天这个人行事阴邪,若论岁数他应该比你母亲还大,可是看容貌好像才三十左右,也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门武功,难保他的心境与常人不同,你还是小心为妙。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他耍阴地令你爱上他,让你愿意为他放弃天下苍生,甚至自我了结,那可就……”
“不会的。”浮云齐痛快地摇了摇头,向他保证,“我不可能爱上他的,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她明眸紧锁征尘的身影,他却低下头品起茶来,若有似无地躲避她的眼神。
还是那句话——她若不是圣女……她若不是圣女该有多好。
夜阑人静,几盏龙井茶让浮云齐睡得更加香甜,不曾料想灵上斋的地下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会晤——
“这么说来,此次戾天重返灵上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
征尘向那黑影点了点头,“不错,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对他这个魔鬼来说意义重大。另外,瞧他的意思似乎也想跟浮云算算当年漫天雪欠下的情债。”
黑影人盘算了一下灵上斋现在的局面,认为很多问题已摆在眼前,急需解决,“爷,戾天卷土重来这对我们相当不利,您可给盯紧了,不能让他说出当年越城被灭的真相。”
“他应该不知道当年的事吧!”征尘仔细想过了,“若他知道当年的事,二十年来不会一直闭口不提,任凭世人把他当成血洗越城的魔鬼。而且在得知漫天雪欺骗他的当时,他都没杀了她和腹中的胎儿,又怎么会在浮云满月的那天突然出现在越城呢?”
“此人生性乖僻、阴邪,乖张得无法以常理推论,常人又怎能猜到他的想法?爷,安全起见,您还是尽快想办法让他远离圣女。就算他不知道当年的事,若他爱上圣女,练成剑法,再依靠圣女掌握的民心,那……局面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利。”
事情发生得突然,征尘还没来得及想到这许多层面,他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上头的意思?”
“您说呢,爷?”黑影人反问,反将了征尘一军,“爷,您是聪明人,在灵上斋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吗?”总之一句话,“爷,你不能让戾天和圣女继续亲近,更不能让戾天和圣女有相爱的机会。您是这样生性仁慈,也不希望越城的事再度发生吧?”
相处这些年,征尘猜不到黑影人一丝半点的心思,却为黑影人了如指掌。像他这样毫无长进,难怪上头三不五时地派黑影人来详察灵上斋的动静了。
向黑暗作了个揖,征尘临走前拜托他:“替我向上头问好,说我不能在他左右一尽孝道,实在有愧。”
“爷,这话我一定带到。灵上斋的事您还得多费心,这就是您尽的最好的孝道了。”
此话未完,影已不在。
他是如何消失的,征尘已经没有心思再追究。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令戾天尽快离开浮云。
不如,他爱上浮云令戾天彻底死心……
不行不行!若他和浮云出双入对,那当年越城的灾难就真的不远了,还是另想高招吧!
许是被烦心的事扰了睡眠,清晨浮云齐前往后山修炼的时候征尘仍未醒来。她只好独自一人前往后山,修为之事不可断一日,好歹她还要撑着“圣女”的名头混下去。
踏进后山的绿阴之间,浮云齐顿时感觉今日的后山与往常有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山顶上多了一个闲人——戾天。
他竟比她还早?!魔王也需要清修渡为吗?她参不透。
“我等你许久了,浮云齐。”
戾天咧着嘴冲她笑,那模样与魔王的称号实在不相符。她没忘他说要爱上她,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扭过头,她全当没见着他,来到平时修行的泉水清潭旁打坐起来。
眼虽闭着,可是浮云齐能感觉到戾天的动静。他从山顶飞了下来,还不时地在她身旁转悠。他想做什么?
她的清修被扰乱,蓦地睁开眼,“你……”
唇齿刚启,她的口中就被一枚红艳艳的果实堵住了。戾天喂她吃的是什么?毒果?他没那么阴险吧?
可他是魔王哎!魔鬼中的魔鬼。
“你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害怕?百姓奉你为佛,佛是不应该有畏惧之心的。”
他这个魔鬼居然指点圣女如何成佛?!
真是怪哉!
浮云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果子吞进去的,不过味道还不错,酸中有甜,还很清新爽口呢!“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先告诉我好吃吗?”他坐在她身旁的石头上,告诉自己不必计较她毫不领情的态度,谁让自己要全心爱上她呢!
佛不打诳语,她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很好吃。”
“这是圣女果。”他的手上霎时冒出几颗红色的果子,衬着她月白的衣衫,红得好娇艳。他忽然伸手,浮云齐以为他要伤她,不禁提起防卫之心,谁知他只是用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是圣女,它是圣女果,你们俩相得益彰啊!”
这就是他喂她吃果子的原因?
身为圣女为了修得高深的修为,对饮食是不能有所挑剔的。她早就忘了世间还有美食这等迷惑人心的东西,骨子里所剩无几的记忆全被他勾了起来,“圣女果?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连书中也未有记载。”身为圣女她需要广纳学识,书是不错的渠道,加上圣女的身份使她不宜远行,因此她更喜欢在书中解读那些未曾见过的事物。
戾天可就不一样了,他游历过的地方远比书中记载的更为广阔,这圣女果就是他从海外带回来的奇果,“想知道圣女果长得什么样吗?”
浮云齐的眼中明明透出渴望,长年来的修为却告诫她不可抱有太过强盛的欲望。戾天才不管那么多呢!拎起她的手臂带她飞向半空,越过山腰奔向山顶。
“你……你干什么?”她到底还是凡人,身子突然离地,她不自觉地拉紧戾天的手臂,生怕从云端掉到地上。
她的紧张反倒让戾天开心地笑了起来,轻易挑动圣女静如死水的神经,真令他这个魔鬼感到高兴,“怕什么?你是佛,注定俯仰众生,飞在云端是应该的。”
深呼吸,她努力静下心来,处在高高的天际俯视下方的感觉真好,她一直羡慕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像鸟儿一样飞在云端。
不可否认,戾天给她圣女的人生增添了几许不凡的色彩。
也许是身在高空的缘故,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他,想寻求温暖的依靠。圣女该有的修为被她丢在了地上,此刻她身在云霄,与浮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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