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征程影不孤,声声胡笳情更真
一路上一行人徐徐北行,正在众人笑谈抒怀间,一名士兵上前对樊毅耳语了几句。陈叔宝见状,问道:“什么事呀?”
樊毅欠身答道:“士兵发现,出城以来,就有一骑在后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因为尚未弄清事情原委,所以不敢禀报殿下。”
“跟踪?会是朝廷的探子么?难道朝廷还担心殿下不肯起行。”百岁奴有些担忧。
“是么?朝廷的探子,监视一个郡王,怎么敢这样的明目张胆。走,本王倒要看看是怎么样一个不开眼的探子。”说完,陈叔宝夹紧马肚,领着众人,策马狂奔。
尾随的骑士,也急忙追上前去。可拐过一个路口,他却吃惊的发现,陈叔宝的队伍竟然凭空消失在旷野之中。正在他张皇失措,四下寻觅队伍踪影时。一声长啸响起,那是樊猛充满男性中气的雄厚呐喊声。紧接着樊毅与陈叔宝分别从两侧山口冲出,前后包围了跟踪的骑士。
这是一此经典而成功的伏击,可没等陈叔宝自鸣得意的时候,那骑士的脸一下子就让他脸刷的一下惨白。
“怎么是你?你不是还没痊愈么?怎么跟来的了。胡闹!”陈叔宝赶忙上前,要扶下那骑士,正当众人不解时,陈叔宝摘下那骑士头上的男帽,一袭油黑的长发倾斜而下时,众人才认出,那人正是郡王悉心照顾了两个多月的病号花非凡,难怪郡王前后差别这么大。
“我怎么不能来。他们都能来,我怎么偏偏就不能来。”花非凡娇嗔道。
“胡闹,你的伤还没好全,万一有个伤失,我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我的伤早好了,之前所以装着,是怕你见我好了,就不理我,送我回花家了。”
陈叔宝其实早就察觉花非凡的伤情可能已经痊愈,只是有医嘱,宁可多养几天,也不能过早处置。“既然好了,就该早点回花家,跟来做什么?你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我们是去前线,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去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你一个女孩去做什么。听话,我让樊毅派人护送你回去。”
“什么危险不危险,我又不是没去过。再说,别欺负我没读过书,谁说女子不能从军,古时不是有王妃妇好常伴商王武丁四处征战,就是而今,北朝不是也有木兰从军的故事么,为什么我们南朝不能有。我之前不也是女扮男装么,要不是负了伤,你也未必察觉出来。”花非凡蓄谋已久,自然想好应对之词。
“胡说八倒,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懂得多了,反而变得牙尖嘴利的。前线不仅是死生之地,还是男儿血气之所,你一个女孩去,能做什么,你是能冲锋,还是能划策。到时,成了我的累赘是小,伤了小命可就事大了。听话,快回去!”陈叔宝怎么忍心置花非凡于这样的险地。
“起码,我可以向之前那样照顾你起居呀。你周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自个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再说,他们是来报效国家的,你让他们做仆役,伺候你生活,你又于心何忍。况且,谁说我没用啦。你忘了我是什么出身,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和我哥四处经商,没其他的本事,算账计量那点门道你这些部下哪个比我强。前些日子跟着你远征,我早看出来了,你缺一个好的军需官,物资筹备很不得力。以后,有我在,你的大后方就全交给我拉。我保证给你打理得井井有条,分毫不差。”
这一点倒是打动了陈叔宝的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个好的军需官,作用有时甚至超过了统帅。虽然这样,他也不能让花非凡到前线这么危险的地方去,还是黑下一张脸,严厉的说道:“不行,你还是得给我回去。”
“哼,我就不回去。你赶我回去一次,我就再回来追你一次,你赶我两次,我就追你两次,看是你时间多,还是我时间多。”见央求不成,花非凡索性拉下一副无赖的嘴脸。
“你!”陈叔宝被说得有些无语了。
这时候,樊毅从身后赶来,劝陈叔宝道:“荒郊野岭,尤其淮南还是新定之地,匪患丛生,花姑娘一届女流,如果只身行走,恐怕多有不测。殿下不如暂且应允了她,将她带在身边,也好护她安全,然后派人知会花大公子,由他来接走花姑娘,才是万全之计。”
“你说得也对,只是,她一个女孩,跟在我们身边实在是....”依着花非凡说到做到的任性脾气,现在送她回去,确实不太妥当。想到这,陈叔宝心里已有动摇,只是顾忌她的身份,又还有一丝犹豫。
这时,新加入的陈文宾也凑了上来,说道:“殿下贵为郡王,身边有一两个女仆伺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殿下常带她在左右,相信没人敢无礼于她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嘛。”
陈文宾不知内情,用词难免随意,引起陈叔宝的些许不快。
“宾弟,不可造次胡言。这位姑娘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江南首富,大通钱庄花家的千金,是我的贵客,不许无礼。”
“那真是失礼了,还请花姑娘见谅。”本来士农工商,商在最末,虽然花非凡是首富家的千金小姐,在皇族出身的陈文宾看来也比女仆高贵不了多少,但见陈叔宝如此重视她,自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的陈文宾一下就心领神会,知道这个女孩吃罪不起,赶忙施礼道歉。花非凡本来从小随父兄走南闯北,听惯污言秽语,倒没有闺阁女子的拘谨死板,并不太介意陈文宾的用词,方才,又听他为自己说话,心下也欢喜的紧,对他并不反感,淡然一笑了之。
陈叔宝见众人都不反对带上花非凡,又想起之前她随自己从军的经历,也是个稳妥可靠的人,就答应了下来。同时,立马吩咐樊毅派人通知花非花尽快接人。
路上,陈叔宝对陈文宾说道:“宾弟出身皇族,又久在扬州,对于军旅之事未必熟悉。有些事,我需要先行向你解释清楚。军人不是仆人,你切不可对他们颐指气使,一旦激起兵变那可是有性命之忧的,这在当今乱世可是屡见不鲜的事。这位剑客模样的人叫樊猛,是御林军侍卫佐领,天子亲卫,最是得罪不起。前面那位领兵的将领是他的弟弟叫樊毅,是禁军统领,前四品佐将,这一队人马的首领,也不可等闲视之。这个孩子叫百岁奴,是我的书记官,更是我的朋友,负责军中和与朝廷的文书往来,如果不是公文上的事,也不要麻烦他。至于那些士兵,也要记得,他们是兵不是仆,一定有事,可以找樊毅办,轻易不要差遣他们。你可记住了。”
陈文宾点了点头,答道:“在下谨记!”
陈叔宝叹了口气,说道:“说来也是委屈你了,军中清苦,恐怕不能让你过上前呼后拥的王子生活,你若是经受不起,我可派人护送你回去!”
陈文宾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赴汤蹈火,誓死追随殿下,死且不惧,何况是吃点小苦。”
“呵呵,你要追随我,就一定要对我实话实说。你若真有心报国,何必等到现在。快和哥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要随我去前线。”
陈文宾见实在隐瞒不过,只好承认。
“殿下慧眼如炬,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扬州有户官宦人家是翰林院学士上官礼的家眷,他家有个小女儿叫上官钰,温柔多才,也不怕殿下笑话,我对她是一见倾心,虽然我爹警告我不要招惹天子近臣的家眷,我还是痴心不改。可是他们家时代书香,生得一副文人傲骨,对我们皇族并不十分看重,一直拒绝我。那日,我问她,谁才配娶她时,她说英雄如殿下,哪怕是殿下十分之一才配是她的佳偶。所以铁了心要追随殿下,也让她知道,我们陈氏一族,不止殿下一个英雄。”
“宾弟好志气。文人往往铁骨,这样的才女真是令人敬佩,贤弟将来一定要善待她”陈叔宝心中油然而生对这女子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