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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美人如剑

花开有时莫强求,色中带刺须小心

一语既出,乍惊四座。霎时官员们私下议论纷乱如潮,有的议论道一定是大皇子看上了这波斯美人,想要截胡私吞,独享艳福。有的说是刺史陈昌看上这胡姬,又不好意思出言讨要,于是便就让大皇子做个台阶而已,毕竟说到好色,这个老刺史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位。但是无论再怎么莫衷一是,上头发话,下面的人总要有所表示的。秦汉以来的官场,无论换多少个皇帝,多少个皇朝,官老爷们的做官哲学却变多少,美女再美也没自己的人头和前途美,上头不关心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上头关心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既然大皇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左右不过是个窑姐的事儿,这些簪花高冠的老爷们自然也都开始附和起来,一个个称赞巡阅使心怀家国,又狠狠地拍了一顿马屁,马屁拍了可能没用,但是不拍肯定有错。

比起台下一干官老爷们的窃窃私语,台上的佳丽们虽然无声,却也再暗流涌动。波斯胡姬万人瞩目的地位一下暗淡起来,毕竟人们只会记得第一,其他的排名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争奇斗艳的烟花之地。

经过陈叔宝这么一放话,原本以为必然花魁的波斯胡姬已失去了不少粉丝。花魁一下子又成了悬念,虽然各个美人间各尽媚术,但鲜花数始终在伯仲之间,倒也没有完全的拉开距离,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男人总是首先顺应自己多繁殖后代,而不计较到底是谁为他们繁殖的动物天性,见一个爱一个,看来鹿死谁手,不到最后,看来是难见分晓。

就在百花齐放争春色的时候,老鸨走上台来,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竟然又有一个小姐要上台选花魁,这在烟雨楼多年的花魁评选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都要到选三甲,才让人出来。老鸨,该不是你亲自上阵吧,这么走后门,你也不怕你姘头有意见。”

“老身再怎么没脸没皮也不敢在各位官人面前显眼,至于肖姑娘这后门走得值不值,各位拭目以待吧。”就在全场一片笑闹和期待中,帷幕拉开,一个杏黄色的身影渐渐走上台来。忽然之间原来吵闹的气氛都烟消云散,全场静得好像那女子裙摆拖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是她!”陈叔宝握起一杯酒,放到唇边,仰头正要一饮而尽时,抬眼正好瞥见台上的黄衫美女,顿时惊住了。没错,她和那红衣女子一样,都在那条花船上出现,不同的是她是主人。虽然比之前多涂抹了一些胭脂彩粉,但那天外仙子般的容颜和气质只怕这一辈子都要刻在他骨髓里。

那不知要多少代优良基因才能塑造出来的匀称身材和黑亮发髻早已睥睨全场,更难得的是她身上竟然有种不可言表的高贵气质,在风骚著称的花魁候选人间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男人总喜欢征服女人,但这个女人凭着王者的气息征服了在场的所有男人。她一出场,今年的花魁之选,算是落锤定音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只是相比往年女人只是男人玩物的戏谑气氛相比,今年的花魁更像是女王驾到,全场都只敢充满敬意的行注目礼而已。

“男人就这样!”黄衫美女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貌似仰慕实则不怀好意的猥琐目光。不出几个回合,她就不出意外的接到那朵万众瞩目的金玫瑰。顺着红毯,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向陈叔宝所在的主座,而搀扶她的侍女中就有那位曾轰动全场的波斯胡姬,更加衬托出她美人中女王的地位。

主座上的众文武,此刻早被那黄衣女子迷得七荤八素。刺史陈昌忙不迭的招手致意,要她过来坐在他和陈叔宝中间,显然,虽然事先说好今夜的美女要先让给陈叔宝,可是遇到这么变态的美女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改变心意,这个时候不摆皇叔的架子什么时候摆。

陈叔宝这时心里就一个想法,一定要保护这个姑娘。起码她在身边,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于是也侧身一让。于是又一场皇室叔侄间争风吃醋的丑闻怕是又要上演了。

看到这,钱泰绍猛灌一杯酒,心中又泛起怒潮,酝酿着正要火山爆发时,一个侍女捧上了一盘西湖醋鲤鱼来。这盘来自越地的名菜一下让钱泰绍想起了越王勾践用美人西施灭亡吴国的故事,正要借机劝谏陈叔宝不要贪恋美色时,意外发生了。

一直低眉顺目甘做侍女侍奉黄衫少女的胡姬,此刻相形之下已完全暗淡无光,无人关注了。突然她一跃上前,抓起西湖醋鲤鱼的鱼尾顺手一拔,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鱼肠剑!刺杀!这么隆重的场合动手,到底要杀哪个大人物,全场惊呆。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惊人,那胡姬拔剑直刺的既不是刺史、都督,也不是皇子贵戚,而是一把冲向陈叔宝身后卫士樊猛。

胡姬虽然动作诡谲迅速,但樊猛之前早对她心存戒心,多年皇家侍卫的魔鬼训练,也早让他养成应付突发状况的素养,唯一令他意外的事,原来他以为胡姬要袭击的会是王公大臣,不料竟是一剑扑向自己,格挡动作回调稍有不及,左臂被胡姬的鱼肠剑划开一个口子,但很快回剑反斗回来。

或许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吧,虽然樊猛是御林军佐领,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可毕竟只是个低阶军官,同在座的贵族大员相比,也没什么可惜的。陈昌这样想着,砰砰乱跳的心,稍稍有个喘息,现在只要迅速离开就好。不料,接下来的一幕却把他的心凉透了。

胡姬抢鱼肠剑时动作迅猛,一把撞开在她前面的黄衫花魁,花魁娇躯一倒,顺势自然而然地跌坐在陈叔宝的怀中。明显受惊吓的她一下蜷缩依偎到陈叔宝的心头,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投怀送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何况陈叔宝对她还有故念旧钱,就更加放开心胸。

就在这温柔乡中最缠绵的时刻,那黄衫花魁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剑上竟然盘踞着一条吐着血红信子的金蛇,狠狠地扎向了陈叔宝的心口。这样短的距离,只怕是神仙也难救,黄衫少女嘴角已经向上轻轻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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