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家父女被救出后,陆方同吩咐手下人将他们送回了寒碧园休养,便直接去了樱雨阁。
后来,负责看护的人曾送来消息,因为孙婉佳说不愿再踏足那个自己被掳走的地方,杨家便差人又给他们换了个院子。
新换的玉梨园距江枫园不远,以陆方同和东方煦杰二人的非凡的步速,不出半刻钟就到了。
院门口负责站岗的两个官差见到这突然到访的两位,急忙低头行礼,“大人。”
陆方同隐约听到院中传来女子的吵闹声,不时夹杂着一个中年男声的貌似安抚性的回应,便问左边那个肤色偏黑的高大汉子道:“秦聪,里面这是什么情况?”
“回大人,孙家父女受到惊吓,本应安排到房间好好休养。但孙家小姐来到之后就吵着要沐浴,我们只好放了几个丫鬟进去照顾。不过,她好像一直在挑毛病,吵闹个不停。孙晖语也无法,就这么站在她房间外安抚她。”
陆方同点头,对右边的颇为壮硕的汉子道:“你继续在这儿守着,”然后转头又看向秦聪,“你先进去告知孙晖语一声。”
秦聪立刻心领神会,“是。”
果然,秦聪刚进去没多久,院内的吵闹声便沉寂了下来,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孙晖语的身影也同时进入了院外二人的视野。
“草民拜见二位大人。”孙晖语还没等到他们近前,就躬身恭谨道。
此时的孙晖语面色略显苍白,低眉顺目,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知是之前受到惊吓还未缓过来,还是见到陆方同和东方煦杰紧张所致。
“不必多礼。”陆方同语气平淡,“你也不用紧张,本官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只需将你知道的如实回答就好。”
“是,二位大人请随我到房间谈吧。”孙晖语仍是低着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将陆方同和东方煦杰引到了院内的一个房间中。
待二人在客房大厅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孙晖语很识趣的在他们对面低头站好,“大人请问。”
“想必你之前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坐下便可。”
“多谢大人,草民站着就好。”
见孙晖语态度坚决,陆方同也没再让他,“好,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被人掳走的吗?”
孙晖语回忆道:“那日晌午,小女从点春园跑走后,我便追着她回到了寒碧园的客房中。在房间与她说话的功夫,我就觉鼻中涌入一股奇怪的香气,头也昏昏沉沉的,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是否看到过掳走你们的人的样貌?”
“没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了。那里有个黑衣人看管着我们,他还带着面罩,看不清脸。”
“之后又有其他人来过吗?”
“有,但我并没有看见那人,他好像把陆小姐交给那个黑衣人便走了。”
听过孙晖语的叙述,再结合前面调查的情况,整个事件的始末也渐渐能够串联起来了。
孙晖语和孙婉佳于午时左右,在寒碧园客房内被洛用迷香迷倒后,他就将他们转移到陈大壮处理的粪桶中,控制并利用陈大壮将二人送出樱花庄园。再由他安排的人负责接应,两个大活人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个大庄园里消失了。
而同时,洛又假扮孙晖语,放出孙婉佳失踪的消息,使整个庄园陷入混乱,也给他与陆凌霜的“游戏”拉开了序幕。
到晚间的时候,他又在一处院落纵火,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后,趁乱到江枫园掳走了陆凌雪。把她弄出园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到陆凌霜面前演戏。
洛的整个计划,也算是严谨缜密,环环相扣,可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算来算去,终是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不过,他们在找到孙家父女和陆凌雪的时候,并未见到其他人。也就是说,那个孙晖语口中的黑衣人,应该是逃走了。
理顺了整个经过,东方煦杰转头看向陆方同,正好对上陆方同视线,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便知师父心中也已经有数了。也就是说,他可以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了。
“你知道清平寺吗?”东方煦杰突然开口,沉声问道。
孙晖语似乎没想到话题的中心会转换的如此之快,微愣了一下后,头又压的更低了些,“草民知道。”
看他如此反应,东方煦杰原本淡漠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视线停在了阴影之外的半张脸上,“具体讲讲你所知道的情况。”
“清平寺除了建于海岛这个特殊地势外,与其他普通佛寺无异,草民不知……大人想让草民讲些什么情况?”孙晖语虽嘴上说着不知,但眼神飘忽闪烁,紧握的双手还微微有些颤抖。
“既然你如此愚钝,那我不妨提醒一下你,清平寺的十八罗汉好像别具特色啊,不知你可曾见过?”
东方煦杰的冷言刚落,就见孙晖语的身体抖了一下,语气带了几分慌乱,“草民对佛像并无研究,而且清平寺佛像众多,草民即使见过,也无法说出什么特别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孙晖语的种种细微反应,无不表示他是知道些什么的。但他毕竟不是罪犯,甚至还算是樱花庄园失踪案的受害者。
所以,二人即便是身处高位的刑司官员,在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孙晖语就是死咬着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对他强行逼供。
可就孙晖语的紧张程度来说,他与清平寺之间的联系,定然不是什么见得着光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久留了。”东方煦杰说着,同陆方同一起站起身就往外走。
孙晖语赶忙跑到门边,给他们打开房门,“二位大人慢走。”
他一直把二人送到玉梨园院门口,陆方同才道:“好了,就到这儿吧。”
“是,草民恭送二位大人。”孙晖语深施一礼,直至二人走出去了,才站直身形,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蘸了蘸额头上的细汗,转身准备回去。
“等一下。”一个清冷的年轻嗓音自孙晖语身后不远处传来,他的心又忽的提了起来。
他努力挤出些笑容,转身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好自为之吧。”东方煦杰淡淡甩下几句话,就又转身离开了。
确认二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终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回了院子。
一间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孙婉佳从里面跑出来,上前抱住了孙晖语的胳膊,“爹爹,那两位大人找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佳佳,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回去休息吧,啊。”孙晖语随意敷衍了几句。
“爹爹,你与那黑衣人谈过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
“佳佳!”孙晖语一把抽出被孙婉佳抱住的胳膊,一脸愠怒,“有什么事我会自行处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孙婉佳见他真的发火了,也不敢再问什么,委屈的“哼”了一声,跑回了房间,重重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