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霜转头的同时,就顺势将纸条揉成一团藏在手中,可东方煦杰早已看见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手中是何物?”
“没什么,一张纸条而已。”陆凌霜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句,急忙又转换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方煦杰盯着她的眼睛,眉眼无邪,唇边笑意清浅:“巧了,我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一张纸条。”
陆凌霜不确定东方煦杰是故意套她的话,还是确有其事,遂小心开口道:“什么纸条?”
“有人往刑司送了一封信,不过奇怪的是,信封中装的是一枝雪樱和一张空白的信纸。雪樱是落雪山独有的樱花品种,颜色浅淡,如雪般洁白无暇,它也因此得名。至于那张白纸……”东方煦杰语调不急不缓,边说边细细观察着陆凌霜脸上的表情。
陆凌霜追问:“那真的只是一张白纸?”
“当然不是。那不过是用白矾水掩盖表面痕迹的普通伎俩,浸到水中,字迹顿显。”
陆凌霜心跳渐渐加速,她极力保持镇定,等着东方煦杰的下文。
“好戏开始了。”
听得这种口吻,陆凌霜基本可以断定,给陆方同寄信之人与自己手中纸条的主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煞费苦心的将陆方同引到樱花庄园,又特别嘱咐她不能将他们之间的所谓游戏告诉陆方同,就是为了给她搜寻线索的工作制造阻碍。
因为他知道,一旦陆方同参与调查孙婉佳的消失案,她不但行动会受到限制,而且还要保证线索不被陆方同发现,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东方煦杰一直观察着陆凌霜,表情可以控制,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分明就是想隐藏一些东西,或者说,是麻烦。
他依旧不动声色的继续说:“我当时正好在刑司,本想着先追查那个送信人,不过师父说,那人既然那么明目张胆的把信送到刑司,必然有把握我们查不到他。而且那封信指向性明显,在落雪山地界,将会有什么的事发生,我便跟他即刻赶到了这里,果然是出了事。”
“我爹他现在在哪?”陆凌霜担心陆方同已经开始了调查,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急切。
“师父正在杨员外处了解情况,所以派我先到孙小姐房中查看。”东方煦杰如实道。
陆凌霜轻舒了一口气,陆方同只要没去孙婉佳的房间,她便有了先行寻找线索的机会。她不知道,这个极其微小的动作,早已被心思缜密的东方煦杰收入眼底。
“我与你一起去。”陆凌霜语气坚定的对东方煦杰道。
东方煦杰嘴角微勾,悠然道:“哦?师父可没说让我带你,我为何要让你一同去?”
又是那种欠揍的笑容,陆凌霜真想往他好看的脸上打一拳,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抛开他太子的身份不谈,单拼战斗实力,她也与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信中道游戏之事不能告诉陆方同,却没说不得告诉其他人,所以……陆凌霜咬咬牙,终是开口问:“我把原因告诉你,你能帮我保密吗?”
“自然,愿闻其详。”东方煦杰语气笃定。
陆凌霜把手中已经变成皱皱巴巴的纸条展开,递给东方煦杰。
东方煦杰快速扫了纸条一眼,说:“走吧,再晚去一会儿师父也该到了。”说完直接转身往西走去。
陆凌霜小跑着追上,到他旁边问:“你认识路吗?”
东方煦杰淡淡道:“有人带路。”
陆凌霜往远处一望,有一个小厮正站在路边等候,看二人向他走过来急忙迎上,“大人,请走这边。”她眨眨眼,尴尬对那个小厮笑笑,没再说话,乖乖跟着他往孙婉佳房间去了。
孙婉佳所住的寒碧园位于樱花庄园的西南部,小院不大,却也精巧别致。陆凌霜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院里站着几个护院家丁装扮的彪形大汉。东方煦杰走到他们面前,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木质令牌,“刑司办案,请配合。”
护院家丁们见此令牌,纷纷露出崇敬、羡慕的神色,其中一个走上前恭敬的说:“这位大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人们定会尽心尽力。”
东方煦杰直截了当的问:“孙小姐的卧房是哪一间?”
那个说话的家丁指着对面的一间房道:“是这间。”
“我们现在要到这个房间看看,没什么其他需要,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吧。”东方煦杰似乎不愿与他们多言,简单说了几句就直接推门进了孙婉佳的房间。陆凌霜跟着也走了进去,回身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关门做什么?”东方煦杰听见门响,转头问道。
“啊?这样说话会方便些啊,有什么问题吗?”陆凌霜一脸疑惑,关个门明明很正常啊。
东方煦杰看她呆愣愣的样子,内心竟有种奇妙的愉悦感在悄悄滋长,他浅笑道:“没事,关了就关了吧,我不介意。”
陆凌霜瞟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莫名其妙。”
门外,被晾在一旁的大汉们正聊的起劲。
“刚才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竟跟在那位刑司的大人身旁。”一个红脸汉子低声问。
旁边皮肤黢黑的男人接道:“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小姐吧。”
最开始和东方煦杰搭话的家丁小声说:“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那位,可是刑司陆大人的千金。”
红脸大汉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她与刚才那位大人可以如此自然的共处一室,想必二人关系匪浅,郎才女貌,极好极好。”
“别说了,快走吧。”几人嘀咕着,推推搡搡离开了寒碧园。
陆凌霜是没有想到,一群大叔还能如此八卦,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认为极为正常的行为,在大叔们的眼中,竟能生出别的含义。
当然,她现在也没工夫关心这些,找线索是个体力和脑力并用的活动,她不能松懈。
与她的紧张状态相比,东方煦杰倒是显得十分平和,他在屋中缓步走着,不时拿起个花瓶、香炉之类的小东西细细查看,倒像是在鉴赏工艺品。
陆凌霜在屋里转了一圈,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心中不自觉生出些急躁。
“冷静。”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无意间,她的眼睛扫到了桌案后的橱架上。这橱架本就是主人装饰用的道具,其上书册并不多,且都是清一色的深蓝色封皮,竖在架上,这就令中间一抹白色显得尤为突兀。
她上前细看,是一本书脊在内的倒放书册露出的白色纸页。她迅速抽出那书用力抖了抖,一张纸条随之飘飘悠悠的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