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天边依然隐隐可听见雷声隆隆,偶尔会有一霎那变得极明亮,转瞬间却又暗淡了下去,
雷电交加,已然如同干尸一般的屈大夫身上依旧有雷电闪动,似乎在以此恐怖的声势警告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名家众人。
名晨眼神闪烁,看了看屈大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庞暖,握了握手中的剑。
最终他叹了口气,垂下了手中的剑。
自剧辛率先出手,直至星空中九道恐怖的雷声作响不过数十个眨眼的功夫,四位圣人中竟已然有两位如此惨烈,任谁都知道今夜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名晨心里很清楚,今夜之战既分输赢也论生死,这是一场必须要有人死去才能结束的血战。
二对二,无论哪一方有一人战死,那么胜负便分晓,这似乎也决定着边境那场交易究竟掌控于谁人之手。
这是在清楚不过的局面了,事情发展至如今,便也只有用鲜血才能厘清这纷乱的局面。
“噌!”
一点寒芒突至,
屈大夫刚盘膝而坐,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剧辛提枪而至,
一点可怕的银光映照在屈大夫干瘪枯萎的面容之上,而这点银光正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冷。
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在屈大夫耳边骤然响起,屈大夫双眸猛然睁开,死死地盯着那离他已经不过一丈远的凶兵,
“轰轰!”
那原本在天边若隐隐现的雷声,突然在剧辛耳边炸响,随即天空骤然大亮,闪电随后而至。
剧辛大惊,急急收枪,定住身形,凝神,戒备的看着星空,等待着随时落下的“天罚”。
“啪!”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闪电并没有砸向剧辛,反倒是在屈大夫面前炸了开来,激起一阵飞沙走石
......
剧辛双眼瞳孔微缩,双手迅速结作法印,眼中光华绽放,似若传闻中的火眼金睛。
这是他来江南之后第二次施展道法天目,只是这一次施展之后,他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极其诡异,
他紧蹙着双眉,两鬓微有汗珠,即便双眸里尽是光华,可以然能明显的看出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震惊与不解。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又觉得他想说的话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信,若非他亲眼所见。
所以,最终他只说出了三个字,带着无限震惊与怀疑的三个字
“不可能!!”
这三个字让在场的其余所有人都感到不解,包括管老太爷,因为剧辛那一枪去的太快,快的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快的连他都觉得屈大夫在这一枪之下已是必死无疑。
可谁都没想到,屈大夫早已留了一手,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屈大夫的道法失控了,不慎差点将自己劈死,但接下来事情便又变得更离奇了,剧辛的反应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究竟是何等可怕与离奇的事情,可以让一位圣人如此失态。
扬起的飞沙终要尘埃落定,片刻之后,所有人都隐隐约约能看到当时那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凭空站在了屈大夫的身前,
即便只是隔着满天飞沙,众人初见那道身影之时,依旧能感觉到,那必是一位如同神女一般惊艳的人物,
随着尘埃渐渐落地,那道身影便越发清晰,
一袭飘扬的白衣裹着一位清丽出尘的女子,那女子神情期艾,眼神落寞,好似有着世间男人永远无法猜透的心思,
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知道。
但她周身强大而恐怖的雷电轰鸣之声,却又让人不敢靠近分毫。
女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场间众人却同样没有人敢动,
“噗!”
身后的屈大夫猛然吐了口血,面容更加苍白了三分,
那女子似被突入起来的吐血声惊扰了思绪,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回眸撇了一眼盘坐在她身后的屈大夫,
轻启朱唇,吐出了一口寒气,冷冷的说道
:“便是你,唤我出来?”
那语气轻柔如春风,却又冷冽如刮骨钢刀,更是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
屈大夫费力的扬起头,他的身体几乎已经油尽灯枯了,但他还是努力的抬起手,微微作了个揖
:“见过...咳咳”
:“见过湘夫人。”
不远处,剧辛听得真切,他神情戒备,苦苦地思索着那个名字,但他发现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他却能感受到这位湘夫人身上所蕴含的道蕴之高,竟是如同大海一般深幽,似是比西方那座凰陨山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短短一瞬间,他已经对这个女子做出了初步的评价
:危险,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在场的任何一人。
这也正是剧辛不解的地方,此般人物为何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号。
他将目光投向了管老太爷,在场之中,恐怕只有他以及身后八层楼里的那位长者二人见识最广,他希望能从管老太爷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
管老太爷面色阴翳,双眼不自觉的微眯着,眼神变得越发复杂,似是警惕,又似是犹豫,却更似是嫉妒,
他轻轻抿了抿嘴,淡淡的说道
:“道通寰宇,我真不知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嫉妒你,你竟然真的做到了,竟然沟通了远古时代。”
:“咳咳!”
屈大夫重咳了数声,不觉又吐出了鲜血。
湘夫人蹙了蹙眉,
:“远古时代?”
她冷冷的看着管老太爷,周身轰鸣的雷电渐渐平息了下来,裹在身上的白衣无风自动,衬着皎洁的月光,显得越发圣洁,
:“你说的远古是什么意思?”
管老太爷同样注视着她,双眼从上到下将湘夫人打量了一个遍,眼神时而透着惊异,时而却又透着遗憾,
:“可惜了,只是一道幻术。”
屈大夫摇了摇头,即便面容已经枯瘦的不成样子,但管老太爷依然可以看到他面上难掩的喜悦,他嘴唇颤动着,就连咳嗽声都能感觉出些许激动,
:“咳咳......原来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剧辛在一旁听得真切,他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却并没有完全听懂,
但是有一点他却听得懂,依管老太爷所说,那女子只是一道幻术。
他冷笑一声,打断了几人之间的对话,
:“哼!多说无益,既是幻术,便由我破了去,再取你项上人头!”
语罢,提枪直接冲到湘夫人近前,抬手便是一击横扫千军,
:“你敢!”
远处管老太爷怒斥,刚刚剧辛在他眼前险些刺杀屈大夫,现在却又将他视若无物,想要当着他的面再次强杀屈大夫,若是让他得手,那管老太爷的脸面可真的算是丢尽了。
管老太爷双手结法印,顿时地面青石板抖动,数十块青石板竟凭空脱离地面,汇聚到管老太爷身前,
只见这数十块青石板剧烈颤动,分分炸碎开来,变成了无数的小石块漂浮在空中,
管老太爷双手挥舞,这些小石块竟随着管老太爷双手不断排列组合,
霎那间,管老太爷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合十,
“嘭!”
无数小石块竟再一次重组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尊巨大的三足青石鼎,横亘在管老太爷身前。
巨鼎高逾两丈,宽约一丈,巨大异常,鼎身密密麻麻的遍布着碎裂的纹路,散发着古朴而又宏大的气息,仿佛是远古时代黄帝的五城十二楼最高处,那尊贯通天地的悠悠巨鼎横渡时空,突然来到了当世,横亘虚空之中,俯视苍生。
磅礴的气息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已经快要冲到湘夫人身前的剧辛都感到没由来的胆寒,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巨鼎,但是他的神觉何其敏锐,在感受到那尊巨鼎压倒性的气势之后,他瞬间放弃了进攻,施展独门步法在转眼间便逃遁出去数丈远,直到远离了那尊恐怖巨鼎带来的压迫感。
就连那面容冷冽的湘夫人,见到这尊巨鼎之时,也不自禁挑了挑眉,她凝视着管老太爷,似乎到现在为止,她才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从相貌上看去有些不正经的老头儿。
管老太爷大口喘着粗气,面色变得有些疲倦,似乎凝聚这口巨鼎耗费了他太多精气神。
即便如此,管老太爷看着身前这口比他本人大了不知凡几的巨鼎,依旧很满意的抿了抿嘴唇。
巨鼎上不断掉落些许碎泥和碎石粒,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随时会龟裂一般,
剧辛遥遥望着那尊巨鼎,双目凝神,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那杆铁枪,他感受到铁枪上有些湿滑,
那是汗,是手心的汗,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了起来,浑身好像被落雷击中一般,不停的抖动,
这不是激动,也不是亢奋,
而是恐惧,真正的恐惧,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太多年了,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难逢抗手,所遇敌将皆不是他一合之敌,行军打仗更是势如破竹,杀敌如砍瓜切菜,难遇一败。
直到今夜遇上管老太爷这位春秋录第二卷上的高手,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他却又与旁人不同,因为他是将军,对于将军来说,最好的死法,岂非就是战死沙场?
将军百战,难免一死!
他双唇紧闭,紧咬着牙帮骨,咬的面上的腮帮子鼓起了一道道的肉棱子。
浩瀚的气势自他身上汹涌澎湃而出,如无边的汪洋企图吞没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杆铁枪散发着圣意,古朴而悠远,让人觉得这好似是蛮荒丛林里,洞穿过无数猛兽头颅的盖世凶器。
正当人沉醉在那杆铁枪散发出的气息之中时,那那杆铁枪动了,剧辛双手持枪,铁枪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曲线。
:“是剧子舞枪!”
远处名晨惊呼,在剧子舞出第一枪之时,名晨便已认了出来。
旁边有年轻的师弟低声问道
:“师兄,何为剧子舞枪?”
名晨解释道
:“剧子舞枪,剧子的成名枪术,传闻当年剧子还未成道之时,曾经中过齐军的埋伏,当时剧子带领两百骑兵夜袭齐营,却被半路埋伏的一千齐兵围困于山隘之中,整整五天五夜,期间突围数次失败,两百骑兵全军覆没,只剩剧子一人,正当齐军要活捉剧子之时,剧子却在最后生死关头突然舞起了枪术,齐军不管,一千士兵争着要抢头功,尽数冲了上去,可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一千齐兵与剧子始一照面,便被剧子恐怖的枪术绞杀了三成...后来据逃回来的士兵所说,那一日山隘之中尸横遍野,满地哀嚎,一千人围杀一人,竟被杀了九成以上,有些士兵甚至连逃都逃不掉。自此一役,剧子舞枪术名扬天下,而据公孙先生猜测,剧子便是在那一役成道的。”
那师弟惊道
:“一人追杀一千人,这是何等凶煞的枪术!”
正当名家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剧子便已经与那尊巨鼎缠斗在了一起,
“铛!”
火花不断的从剧辛的枪头冒出,巨鼎鼎身不断出现深浅不一的划痕,
管老太爷吃力的挥舞着巨鼎,每一次砸向剧辛,剧辛都会被可怕的重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
“下雨了……”
名家众人里,一位小师弟忽然伸出了手掌,感受着淅淅沥沥的水珠敲打在手心,
名晨淡淡的说道
:“北斗星为天帝座驾,今夜北斗星亮彻,斗柄东指,天下皆春,寓意天帝出行,应是扫荡污秽,预示着晴空万里之兆,怎会有雨?”
就在名晨疑惑之时,一声声飘渺的呼喊声,随着雨滴,响彻在众人的耳畔
:“帝归来兮,帝归来兮……”
名晨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雨滴怎么会发出呼喊声?
这恐怕是他今生遇上过最离奇与惊悚的事了,
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是她!”
那位最先发现下雨的小师弟突然惊呼,
名晨顺着小师弟的目光看了过去,
是那位屈大夫口中的湘夫人。
只见湘夫人目光深幽的望着远方,双唇分明没有张开,可经那小师弟的提醒,名晨也发觉,雨滴里的呼唤声的确与那湘夫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幻术!
名晨瞬间反应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转头再往剧辛与管老太爷那边看去,那二人分明还在搏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呼喊声一般,
是了,必是幻术,名晨忽然想明白了管老太爷之前所说的话,
“可惜了,只是一道幻术。”
雷电中孕育出的幻术,幻术化形成人,而人的执念却又化成另一道幻术,当真是闻所未闻,
可这幻术又是针对谁?
分明不是他名家,那场间还能有谁?
管老太爷与剧辛正在搏杀之中,庞暖已然生死不知,除了他们,名晨已经想不到别人了,
除非……
:“轰!”
此时正躺在地上的庞暖忽然腾的跳了起来,名家众人正在惊讶之时,庞暖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滚开!”
好像长虹贯日一般,瞬间将有些阴沉沉的空气击穿,就连名家众人也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
只见庞暖焦黑的双臂微微一用力,便发出“咔咔!”的骨骼声,
他凭空击出一击重拳,顿时异象徒生,可怕的飓风企图将所有的雨滴以及呼喊声搅碎,
“帝归...来...兮,帝...归...”
那呼喊声被飓风吞噬,声音变得尖锐而断断续续,原本还有些悠扬,此时听过去,却好像是女鬼的惨叫声,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轰隆!”
星空中的雷声再一次响彻,
此时,原本遥望远方的湘夫人终于动了,
飘逸的长发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她来到了二十丈开外,
然后她看了看庞暖,眨了眨眼,便又前行了二十丈...
只是转眼的功夫,她便来到了庞暖的面前,
庞暖沉声说道
:“咫尺天涯?想不到遥远的过去,竟然有你这等绝世女子。”
湘夫人不语,抬手,
“轰隆!”
一道闪电在她身边炸开,在她的手中竟凭空化成一柄青铜古剑。
剑身悲鸣,发出呜咽之声,
庞暖听得恼怒,一拳便打了上去,
湘夫人挥剑迎了上去,
古剑无锋,却无往不利,
“铛!”
庞暖生生倒退了数步,
雨势渐大,
呼喊声也跟着越发大,
庞暖越发恼怒,
不仅是因为他所向披靡的拳头被人所破,更因为他越来越烦躁于那古剑悲鸣声与幻术的呼喊声双重的干扰。
“吼!”
庞暖大吼一声,状若癫狂,配合他先前被炸的有些焦黑的面容,看上去变得如同疯子一般。
:“给我滚开!”
他又是一声怒吼,可那呼喊声与古剑悲鸣声不减反增,越发的猖狂了。
远处的名晨面色苍白,他看的有些呆了,
庞暖是什么样的人物?
咸阳城里那位千古一相亲自封号的武圣,
如今,这位武圣大人竟被一道幻术逼得快要发狂,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子竟然在与武圣对决之时,还有余力施展幻术,这未免强大的有些夸张了。
湘夫人瞳孔微缩,清冷的几个字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有点门道...”
只见庞暖虽然状若癫狂,但是他周身的气血却突然狂增了一倍不止,
他双拳开始胡乱挥舞,如同市井无赖打架一般毫无章法,可威力却比之前可怕了太多,
他每一拳挥出,很轻易便能卷起一股飓风,绞杀的那些雨水以及呼喊声四处徘徊,
甚至就连那些雨水落到他的肩上,竟然迅速就被蒸发干净。
湘夫人冷冷的盯着他,自语道
:“倒是有点像蚩尤族那群疯子的神通。”
说罢,她反手抓剑,如同抓匕首一般将古剑举到齐耳的高度,
“呼!”
她凭空消失,下一刻,已站在庞暖面前一丈之内,她举剑刺向庞暖的眉心。
古剑悲鸣声从耳畔袭来,
庞暖怒吼,右手握拳,竟然直接从右侧击中剑身,生生将雷电化成的古剑击碎了,
后发先至,
出拳速度之快竟连湘夫人都有些咋舌,
只是一切远没有结束,庞暖得势不饶人,竟然直接扬起头颅,要用自己的头撞向湘夫人的头,
湘夫人右手被震的一时间使不出力,左手迅速结道印,瞬间退开十丈之外。
此时,远处那道令庞暖愤恨到了极点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九歌一梦起湘江...”
“轰隆!”
雷声大作,屈大夫在远处施展道法,
湘夫人周身雷电轰鸣声不绝于耳,只见她一声清啸,立刻消失在原地,
“轰!”
转眼间,她以掌对拳,一击将庞暖击退,
庞暖越战越勇,一拳又一拳疯狂砸向湘夫人,
呼喊声越发刺耳,庞暖便越发疯狂,但他的拳头,却越发可怕,
湘夫人不怒自威,雷电轰鸣声不绝于耳,但她的身影却隐隐暗淡了几分,
远处屈大夫眼神灰暗,他袍子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如同一朵朵娇艳盛开的花朵,却反衬着他的面色越发惨白。
湘夫人面容清冷,眼中却有些不甘,她终究只是一道幻术,终究要消散而去。
庞暖越发狂放,拳法越来越杂乱无章,他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愤懑,每一拳都希望立刻将这道令人厌恶的幻术击散。
……
“嗒嗒!”
轻轻的脚步声缓缓而来,
一位瘦弱又有些黝黑的少年踏步而来,少年穿着一身较为宽大的道袍,道袍上有几个补丁,看着有些可怜,
狂风呼啸,带来些许悉悉索索的砂石,迷了少年的眼睛,少年用力揉了揉,
也有雷声不绝于耳,少年被震的有些懵,
于是他用手掌里淡淡的星辉轻轻抚了抚胸口,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心境安定了下来。
然后他抬起了手,满天的星辉好像有默契似的,全都来到了他的身边,
然后,风停了,雨止了,雷声消逝了,一切都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如此宁静,祥和的夜晚,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愣愣的喊到
:“咳咳!我来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