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初升,其道大光,不知不觉间,苏越已经在此静坐了一夜,体内真元奔流不息,加之药效之故,倍觉浑身通畅,一边稳固境界,苏越一边神游物外,只觉一身念想飘忽于天地之间。忽听他浑身一阵噼里啪啦地响声过后,浑身气势节节升高,竟连个子仿佛也长高了几分。他目光向前望去,鸟儿的飞翔,叶子的浮动,在他眼里都变得那样清楚而又明晰起来。那青衫道姑对他的一击,将他对武道的理解带入了另一个层次。
他用冷水洗去全身污垢,又换上一套干净衣衫,信步向擂台走去,此日正是天澜江大潮之日,天澜武会也要在今日决出首名。
此时苏越的对手已经在擂台上至少等了半个时辰,微风带起他的衣袖,袖子下是一只极为干净的手,连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虽然苏越迟迟没有现身,他的脸上去却没有半点不耐,只是握剑的那只手偶尔轻敲一下剑柄,透漏出三两分的焦急。
台下的观众却是早就不耐烦了起来。
“你说,这苏越不会是怯战了吧”
“别瞎说,他昨天刚斩了一个蓄元境,今天又怎么会不来”
“那他也是残胜,恐怕那一战之后,他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台下的评论不一而足。
宫若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王贯,昨日虽然有些不愉快,但苏越毕竟名义上还是他们武馆的弟子。
“苏越无碍,想必是快来了”王贯嘴上这样说着,但响起那青衫道姑,脸上又罩上了一层莫名的阴霾。
“亏老子还压了他,居然是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废物”
“还能不能打了,我们还赶着看另一场呢”
人群中,叫骂声,催促声越来越大。
但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两个人却一直没有说话,正是此次大赛乙区和丙区的头名,这两人,一人手持一杆长枪,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兵器之中,枪法素来难练,他以枪法闯到如今名次,比起一般蓄元期的对手,更为可怕。
另外一人,却是苏越一样的兵器,但这把刀却比正常的刀大上许多倍,赫然是一把的巨大的斩马刀,凡胎境的武者,还未经脱胎之变,即便有真气辅助,但是如此巨力者亦属罕见。
“这苏越端的拖沓,打就打,不打就不打,这般拖着不来算什么意思“背负斩马刀者怒道。
”雷山收收你的脾性,下通锣响过后,便算弃权,你又何必急着一时半刻”手持长枪之人劝道。
“云长先,我自说话,与你何干”云长先却是知道他的脾气,不与他一般计较,只在一旁再不说话。
“林馆长,你看好的那个小子看来是不敢来了,哈哈”远处看台之上有一人两条八字胡,一双鼠眼透漏出万分奸诈,锦衣华服,后背却略略隆起,正是江天武馆的馆长,江一灭。苏越在台上将他儿子打了个半死,他对苏越可是没有半分好感。
“也许真是来不了了”林默语叹道。
江一灭一愣,林默语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凡事皆不可落于人后,他既看好这个后背,自己如此说话,他怎么可能不维护两句。
“昨日,玄阴宗的前辈去了他家里,虽然只有一瞬,但我可以确定,那位前辈出手了“林默语这一句话将江一灭震在当场。
能被林默语成为前辈,那必定是天人境的高人,被这样的人出手对付,这苏越怕是没有命在了。而最令他心惊的是,天人境高人若是想掩盖出手气息,像他们这样的脱胎境是万万发现不了的,但这林默语却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他已经开始着手交汇天地了么?
”他来了”江一灭还在判断林默语当前境界的时候,却被林默语一句话点醒。
“谁来了?”他自然而然地问道。
“当然是苏越”林默语答道。
只见在街道尽头,一人蓝色长衣,施施然而来,他向前一跨,便是一大段距离被甩在身后,整个人飘飘荡荡但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令人不敢轻视。
“苏越,可是让人好等,还不快上擂”有站在一旁的看客见苏越走到近前,便催促起来。
苏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右手突然伸出,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腰间悬挂的扑刀已经被苏越抄在手里。
“刀且借我一用”苏越话音才落,但身子却已经越过重重人群来到了擂台之上。
那人也自诩闯荡江湖许久,平日里总觉得所谓青年才俊,怎及得上自己老辣,但这时自己刀刃被夺只在一瞬之间,突然想起是不是该回家帮自己的婆娘耕些地,带自己的儿子去山里打兔子了,江湖最是催人老啊。
“久等了”苏越看着眼前的剑客说道,苏越目光静如秋水,但那人却如临大敌。
“林怀,请赐教”林怀一抖手长剑出鞘,全身上下无不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越的手。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苏越在面前一站,他便觉得周身真气流转都变得迟滞起来。
“大潮将至,时间不多,不如一并了结,前去赏景”苏越说着看向台下的雷山和云长先。
此话一出,众人哪还不知道苏越的意思。
“此子如此狂妄,竟然要以一敌三”有人对苏越行径敢到不满,自然也有人欣赏他的做派“如此气势,才是江湖儿郎,哈哈哈”
“苏越,你虽然刀斩盛安源,但不意味着你可以轻视我等,不要忘了你还是引气期”云长先本来性子稳重,但身为武者谁没几分孤傲,这时苏越要以以一敌三,他自然难免生气。
“我已蓄元”苏越说着长刀一划,刀锋在雷山和云长先两人之前转过,二人被气机牵引竟然不由自主地将兵器擎在了手中。苏越扑刀在直,二人不得不还招应对,既已交手,自然就不不需推脱,身后的林怀也挺剑扑将上来,他与苏越距离最近,也最明白这不是自己可以战胜的对手。但集三人之力,当无问题。
四人都在蓄元期,交手时真气激荡,直把台下众人看得双眼发直。云长先占兵器之利,一把长枪似卷出千万朵梨花将苏越团团围住,那些飘散在空中的梨花,随意一朵,都将在对手的身上开出一朵血花。
苏越随意地将扑刀递出,这把刀就像是丝毫没有计算路线般,斩了出去,但任何一朵梨花都没能触碰刀刀身,轻轻的一个撞击声过后,所有的梨花都骤然不见,苏越的刀恰好碰在云长先的枪杆上,一丝李都没用,但凌厉的攻势确实戛然而止。
一旁雷山斩马刀以泰山压顶之势重重压下,苏越举到一扛,一声巨响过后,苏越脚下的青砖以苏越的双脚为中心,开始碎裂,然后裂纹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但苏越却稳稳地立在地上。
林怀的剑也丝毫不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之快,眨眼间穿过长枪和巨刀的空隙,直指苏越的空挡,但比起速度,苏越手里的这把刀又何曾慢过,他身子向前一倾,让过斩马刀的下坠之势,头上的刀却已经转瞬间挡住了后背,刀身正好挡住锋锐的剑尖。
短短三招,苏越以巧制巧,以力破力,以快打快,在场三人早将一身憋屈尽数忘去,如此对手,不倾尽三人之力,无论是谁,都无法单个迎战。
四人激战正酣,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潮来了,潮来了”的声音,擂台见的离观潮处并不远,长身一望,只见大潮携排山倒海之势而来,几乎将天空与江水相连,在漫无边际的天澜江上扯起一道银线。
“天威当如此啊”苏越一叹,右手的扑刀突然一扫,那三人本来见苏越竟然分心观潮,心中暗怒,但此刀一出,却是再没有其他心思。暴涨的电弧将长刀笼罩在当中,以苏越脚下为起点,雷霆携带着滚滚巨响向三人扑去,响声过后,地上尽是被雷霆烧焦的黑色痕迹,而不远处的三人,都已经躺在地上,再无半分起身的力气。
“如此一刀,就是再来十个蓄元期也奈何不了他”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
“此子无敌于蓄元期了”林默语看着苏越那兀自观潮的身影赞道。
望着天澜大潮,苏越没有丝毫一举夺魁的喜悦,他知道带走灵雨那人,可以走得比这大潮还高。狂风吹过,单刀孤身,是说不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