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的天空,好像奶白色中掺了点黑色,没有搅匀,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整个天空好似哭丧着张脸,在哀悼,哀悼树叶变黄,哀悼夏蝉已逝,哀悼蓝天不再。
辉宏大厦的35楼,一块由大红色和明黄色组成明艳花朵和藤蔓的俄罗斯地毯上,秦硕正枕着手臂侧卧在上面看着窗外暗沉的景。
这姿势是他以前时常责备罗汨的姿势,罗汨喜欢趴着,连卧室的阳台都不放过,买了这张地毯铺在地上,阳光好的时候,她趴在那里睡觉,天空灰蒙蒙的时候,她点一盏小灯在哪里看书。
起初秦硕总教训罗汨躺着看书对身体不好,罗汨反驳他自己是趴着,不是躺着,久而久之,秦硕看罗汨的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便由她去了,有时候自己无事,也跟着她一起躺在上面,抱她在怀里,熟睡于温柔的阳光下,或,相依于乌云的阴霾中。
父母去世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但似乎比这天气更坏一些,那时母亲的裙子在风里凄凉的刷刷的响着。
兴许是手酸了,他把手放了下来,交叉放在胸前,双腿慢慢蜷起,他面色柔和,带着享受的表情,蹭了蹭地毯,似乎这上面还残留着属于罗汨的淡淡气息。
许家。
晚餐的桌子上,一家人正在悠闲地吃着晚饭,卢珍在家里依旧放下贵妇做派,在饭桌上唠唠叨叨。
“许拓,我怎么觉得汨汨住在我们家这么久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习惯了。”
“她才住进来几天,这么快就习惯了?”
“10天。”
“10天你就习惯了?”
“以前我们也总是住在一起。”许拓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听的卢珍停了停筷子,愣了愣,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罗汨,又偷笑着吃着饭,没再说话了。
李叔突然小跑到饭桌上,凑到许明辉耳边说着什么,许明辉听完了,脸色一变,立即放下筷子,快步走到客厅拿手机打电话,自从不管理公司的事务,赋闲在家后,卢珍很少看到许明辉这样慌张。
“老李,出了什么事?”卢珍严肃起来。
“夫人还记得枫怡吗?铁枫,老爷的老同学办的服装厂。”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跟老许的关系可好了,他怎么了?”
“枫怡服装厂前些日子交给他儿子铁弘做,败了。”
“败了?”
“现在铁老爷子一家都被银行赶出家门了。”
“这么严重?”卢珍随即也起身去客厅。
罗汨在旁边听着,思索了一会儿,枫怡服装厂,铁弘,不就是上次那个案子嘛,这么快就破产了?
“许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罗汨最近在家休养,偶尔看看公司的文件,像这种新闻还没播出来的事情她自然不了解。
“铁弘的方案本就不行,岚远的董事长秦硕推了铁弘一把。”许拓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具体原因不清楚。”
罗汨一下子惊的说不出话来,秦硕?他为何如此置别人于死地?罗汨皱了皱眉,放下筷子,也去了客厅。
许拓慢慢的把汤喝完,他只是觉得这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事情很常见,就算是铁叔叔也不可幸免。
许明辉叫着司机一起出去了,卢珍在车旁嘱咐着一些事宜,许明辉也无心听,只是焦急的想知道铁枫现在如何。
卢珍看着车跑远,唉声叹气,罗汨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妈,我们回去等吧。”
“嗯。”卢珍挽着罗汨“老许和老铁上学下乡的时候就是革命的友谊,老许事业刚起步的时候,老铁还帮了不少忙呢,当时我和老铁媳妇怀孕的时候差不多,都定了娃娃亲,谁知道都是男孩儿,老铁媳妇难产落下了病根,早几年前就去了,唉!现在连家业也没了,这老铁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妈,你和他儿子熟吗?”
“怎么不熟了,铁弘和许拓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这孩子以往年年和他爸来我们家过年的,这样一算,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儿。”
油光满面,一脸尖酸刻薄样儿。罗汨腹诽着。
罗汨回到房里就回想这件事,并让王梓鹤查了枫怡近期的走向,铁弘的确把公司成立了,这钱是秦硕投资的,罗汨看了看日期,是自己和铁弘谈判的第二天,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枫怡弄垮,秦硕,你好手段。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秦硕也是股东,按理说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呀。
罗汨在疑惑中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