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罗汨趟在去贵州的火车上,睡得不是太好。她好几年没这样单独出行了,什么都有秦硕,罗汨摇了摇晕沉沉的头,下床去洗手间。
“欸!那个B市的罗数真的好帅啊。”
“不就是破了一个小案子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是命案,你能破吗?”
罗汨看着娇滴滴的女生朝着男朋友翻着白眼,那位男朋友不屑的别着头。
罗汨排在他们后面等着厕所,拿出手机搜罗数,“帅哥律师查亿万老板之死,竟为其妻所致”
这话说的那么模棱两可,谁知道是我哥的老婆还是魏天雄的老婆啊。罗汨收起手机,无聊的看着火车里的人和事。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罗汨拖着行李箱往下走,唰唰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好爽,罗汨微微笑着,拖着箱子在路上慢慢的走。
青林村希望小学只有一个老师阮玉,已经30多岁了,她在青林村长大,在外面打过工,知晓人间冷暖,村里的那位城里老师去世了,那是03年的时候,阮玉那年正好回家,准备找个男人嫁了,那是快要订婚的时候,李老师病危,她没有让村民送她去医院,她知道自己是什么病。阮玉的小外甥是她的学生,小外甥的爷爷奶奶托阮玉照顾他,阮玉跟着小外甥去看李老师。
其实阮玉从心里很不喜欢这位老师,现在知道她原来有重病就更不喜欢了,觉得这个李老师就是因为有病才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假惺惺的。
李老师看到阮玉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灵气,她跟阮玉讲了很多。阮玉起初很不耐烦,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李老师知道她的心性,一直微笑着,直到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阮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做作。”
听的阮玉立马来了精神。
“对,李老师,你放着好的生活不过,为什么偏偏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教书?你真的是来教书的吗?”
“还真被你说对了。”李老师眼睛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阮玉身后的远处,李老师的笑凝固了,脸上的皱纹慢慢松弛下来。
“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生病了,癌症,治不好的,没想到还活了这么多年。”阮玉看着李老师脸上那抹淡淡的自嘲,内心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下来,跟着李老师的思绪去了远方。
“我那个时候比你大不了多少,结了婚了的,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才两个月,我们就结了婚,我当时很高兴,因为他符合我少女时期的所有幻想,谈吐温和,见了人会淡淡的笑,很孝敬长辈,做事很仔细,不急不慢的,有一次上班我忘记带员工证了,急得在车上汗流浃背,我在公车上喊司机,我想下去,那司机还没等我挤出人群就关了门,我给他打电话,他告诉我我的员工证在包的小夹层里。是他晚上看到我员工证在桌上,怕我忘记,帮我放的。”李老师额笑让阮玉很震惊,原来不管一个人有多老,多贫穷,多不堪,只要活着,那么心里必定有一处温暖。
“结婚后的那几个月,我一直都感觉很幸福,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傻。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爱上你,跟你结婚呢?那时,他总出差,我以为他很忙,出差是应该的,我也不觉得奇怪,后来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想起来,我们谈恋爱的那两个月并没有听到他说公司很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爱了很久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我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们,很羡慕他们。我从来不会夹菜给他吃,也不会为他擦嘴。那个女人那么温柔,他喜欢她是应该的吧。我心灰意冷,留下离婚协议就来贵州了。”李老师回过头来看着阮玉,又淡淡的笑起来:“我来贵州是散心的,自然总有一种抚平伤痕的力量,黄果树瀑布让我感到生命的力量如此伟大。我本想在贵州多呆几天,可是生了病,本来以为只是小小的发烧,检查的时候,医生让我多检查几项,我快走的时候,医院给我来了电话,让我速去,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癌症,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很蠢,我大概也是被爱情蒙蔽了吧,自己不舒服都不在意了。生无可恋说的就是我,我一个人跑到深山里,我那时不想活了,觉得死了还好些,我不想回去拖累我父母,我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走得迷失了方向,我很开心,死了也挺好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了,我走到这里了,那时还是一所破茅草屋,里面十多个孩子咿咿呀呀的,只有孩子,没有老师,我走进去问他们为什么没有老师,他们说老师回家了,不会回来教他们了,孩子是最纯真的了,我那时看着那十几双眼睛,他们问我是不是他们的新老师,我看了他们一圈,留下来了,我那时候觉得反正我是将死之人,做做好事又有何妨,许是这里有灵气,白白让我多活了十几年,也够了。阮玉,我知道你书读得不多,可是你聪明,我看得出来,你很有灵气,我很不放心这些孩子,他们即将面临没有老师的境地,这么多年,来的老师都走了,没人愿意留下来,你是村里的人,读过书,教教孩子们完全没问题,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