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陆少涵暗中撇了撇嘴,朝江小瑜使眼色。
“你好。”女人倒是温温润润的,一点也不像陆家二婶看上去那样尖锐、精明。
“这是楚菀,小毅的女朋友。”二婶挽着女孩的手臂,显得很是亲昵,也大有炫耀的意思。
江小瑜纵然不知,也能猜到能让陆家二婶这般趋之若骛,定然是这女孩的背景不凡。
“你好。”一家人虽然私下勾心斗角,但没摆到台面上来,总是要维持表面的和平。而且这女孩气质纯净,她倒也不讨厌。
江小瑜原本是要上楼看陆老的,佣人却说他睡着了,只得陪着这些人东拉西扯。眼见时间越来越晚,陆家二叔晚上还有应酬,便携了二房的人离开。
陆少涵的手机响起来,说是丈夫在催,便抱着孩子也离开了,转眼客厅里就只剩陆妈妈和江小瑜。
“我也有点累了,你留下陪爷爷吃完饭再走吧。”陆妈妈说。
“好的,妈。”江小瑜应。
陆妈妈看着她扬起唇角的笑,眼睛都亮晶晶的,看起来没有一点心机。可是她又亲眼见到她与顾东城之间不寻常,心里终究不舒服,倒也没说什么,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群人走了,佣人忙着收拾。江小瑜到后面的花园看了看陆老种的花草,帮他浇了水,并笨拙地修理着,因为陆老病了,这些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打理。
不久,下人过来说陆老醒了,她才放下工具,跑上楼去。
陆老毕竟是岁数大了,这一病显得愈加虚弱起来,躺在床上像个纸片人似的。精神虽然不好,但是仍有说有笑的。江小瑜看出他有心烦的事,这犯病也必然有原因,不过她都没有问,只讲着笑话逗他开心。
陆老留江小瑜下来吃晚饭,说一个老头子吃寂寞,江小瑜欣然答应。吃过饭后又帮他按摩,陪陆老没多久就睡着了。她身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江小瑜怕吵醒陆老,慌忙按了接听键,走到门才敢说话:“喂?”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话筒彼端的陆少辛,一边扯着领结一边往坐到卧室的床上,床垫陷下去一大半,就连口吻都是理所当然的。
江小瑜看到走廊尽头的窗户黑乎乎的,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这么晚。倒也没有在意,便说:“我今天在这边住下了,明天不周末嘛,也不急着上班。”
话是这样说,陆少辛却莫名地有点空落。他从宴会上草草应酬赶回来,怎么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个空屋子。当然,他矫情的嘴上肯定不说,只含糊应了声便挂了。起身,将领口的扣子又扯开两颗。一边往浴室里走一边脱衣服,洗漱完毕坐回来,刚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丁薇的手机号码。自那天她从医院离开之后,丁薇就再没联系过自己。他以为依她的性子早就出国了,却没想到她还会打给自己。
思绪翻涌间,手已经划向接听键。通话是接通了,不过他没有说话。
“喂?”那头果然传来丁薇的声音,总是细细柔柔的,像江南的春雨。只不过她看似温婉,实则骄傲自我。
“少辛。”她喊他,咬着的字也是软软的,似有余音,余音中又带着那些她心里积存,又难以诉说的、千丝万缕的情丝。
“有什么事?”他问,声音仍冷冷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不过眉却是皱的。
因为她那头的电话背景很吵杂,那些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剧烈地拍打着门板,甚至还有男人模糊的调笑声。
“我在蓝魅,你来接我好不好?”她问,虽不见其人,可是却仿若能看到她咬唇,泪意盈盈的模样。是的,她是骄傲的,她虽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必然是遇到了麻烦,不然绝不会在这时给他打电话。
“好,等我。”没有多问一句,他就挂了电话。
脱了浴袍,随便扯了件衬衫、长裤穿上,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路上才想起跟蓝魅的老板联系,并警告他,如果丁薇在他那里出了事,他必然让他在长津市无法生存。
这么多以来,陆少辛都是以低调著称,即使手握陆家实际,也远没有二房的陆少毅那样嚣张。这威胁人的事还是第一次,蓝魅的老板虽不知道他嘴里的丁薇是谁,但也不敢马虎,马上应承了着人去找。
陆少辛到酒吧的时候,直接去了三楼,其中一间包厢门口闹哄哄的,丁薇缩着身子被人从里面带出来。她犹穿着钟爱的白色衣裙,也唯有她能将白色穿的具有风情,而不单调。
只是此时她低着头,头发、衣服凌乱,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极了一株被狂风侵袭,即将凋零的梨花,让人没来由的心上一疼。
“丁薇。”他的声音穿越众人而来。
她原本低垂的头骤然转过来,一眼就与他的眸子相对。酒吧走廊里的灯都是昏暗的,虽然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可是他挺拔伟岸的身姿站在那里,还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少辛。”丁薇突然拜托众人,抬步朝他奔过来,长发扬起,似有种不顾一切的错觉。
直到她真实的抱住他,头埋进他的怀里,心下涩然,满满的全是委屈。
她真的怕他不来,第一次这样害怕,害怕他生自己的气,害怕他再也不管不顾自己。委屈之后便是心里一松,因为他终还是来了,他还是放不下自己。
“少辛。”心口千言万语都已经无法诉说,只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三少。”蓝魅的老板看到这情景,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如果陆三少的女人在自己的场子里出了事,心里害怕地抖了抖,他都没有勇气想下去。
就在丁薇陷在这样百味杂陈的情绪里时,他却出乎意料且无声地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臂与自己拉开距离,转头问:“人呢?”
老板自然不敢包庇,也不是不交出人,只是感觉他的眼神太冷,神情太凛人,不自觉地就有点唇瓣打哆嗦,语言能力都丧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