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出去的时候,江小瑜双手插兜地溜在前面,一直走到停车的地方,回到酒店都没有说话的欲望似的。到了晚上她的情绪才好了一点,然后摸着发出抗议声的肚子才觉得饿了,还好这客房很高级,附有开放式厨房。
其实江小瑜的厨艺真是不咋地,以前吧,也不是没有做饭的机会,毕竟家庭条件摆在那里。可是谁让她没有天份呢?唯一会做的便是下面条。开火,倒清水,丢一把面条几根青菜进去,盛到碗里放盐,倒油,看上去卖相勉强凑和,她以前就是这么填饱自己肚子的。
人到饿的时候,闻到这样的味道都觉得香。正想准备端到餐桌边饱餐一顿,就见陆少辛不知何时出现的,坐到琉璃台边。修长的指尖敲了敲台面,很大爷地说:“给我来一碗。”
江小瑜挑眉,看着他问:“付帐吗?”
难得陆少辛心情好似的,居然也地开玩笑,应承:“你随便开价。”
江小瑜仿佛很满意,把手里这碗面给他端上去:“慢用。”
陆少辛晚上陪着她,同样也是没有吃什么东西。而且他的口味不挑,所以竟真的动筷子吃起来。
江小瑜下的本来就有点多了点,自己将锅里剩下的盛了另一碗,坐到他对面吃起来。
热腾腾的汤面暖了胃,当宵夜还是蛮舒服的。陆少辛喝了口汤,终于放下筷子,抽纸巾擦嘴,抬头问:“说吧,想要什么?”聪明如他,定然不会以为她会直接要钱。
江小瑜看了他两秒,似是在斟酌他会不会答应,而且这个要求由她提出来也不合理。但她还是忍不住提了,问:“你能不能帮我拿到郑晓寒爸爸的病历?”
这个要求的确是令人诧异,他看似玩味,实则试探地看着她问:“你这是出于关心呢?还是想进一步报复?”如果出于关心的话,她作为江小瑜的立场有些不合常理。
如果出于报复,那天在医院里她就不会求情了。
江小瑜面对他探究的目光游移了下,最后说:“你已经吃了面了,不能反悔。”关键时候就是耍赖,也只有江小瑜这样的性格才做的出来。而且还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碗也不收就往自己房间跑,还不忘提醒:“我明早就要。”
陆少辛薄唇微启,却只能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身影进了房间,然后门砰地一声关上,只得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江小瑜刚出了院,这会儿时间晚了就觉得有些乏,冲了个澡便躺在床上睡了,根本就没管外面的陆少辛。只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由被子伸出手在床头摸索,眼睛都没睁开就划到了接通键,含糊地喂了一声。那头却是半天都没有出声,江小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等待那头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以为是哪个神经病恶作剧搅她好梦。
正想挂断电话时,耳边突然传来顾东城的声音:“你是郑晓寒对不对?”
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从前那种因不确定而产生的希冀,口吻十分肯定,是一种经过反复思考论证得到的结论。
江小瑜闻言惊的骤然睁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确实是顾东城的号码。强压下心里的吃惊和心虚,作出不耐烦的口吻,问:“顾东城,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我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你不来,我就去跳下去找你。”那头顾东城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迳自这样说。
江小瑜本不欲理他,因为她知道顾东城一直都是个特别理智、成熟的男人,印象中根本就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却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先生,你不要站那么高,掉下去很危险。”接着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没用的,他喝了酒,怎么劝也不听,还是快点报警吧。”
那两人的声音离话筒离的有点远,可还是让江小瑜听到了,心头不由一跳。着急地问:“顾东城,你在干什么?”
顾东城却不再说话,只说:“郑晓寒,我等着你。”声音里带着一种执拗。
江小瑜闻言,心头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也仅一下,因为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是真的怕他喝了酒,神志不清,于是连忙说:“好,你别乱动,在那等着我。”说完挂了电话,动作俐落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身衣服,仍没忘记拿包,开门便出去了。
彼时的陆少辛正在书房里处理文件,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也只看到江小瑜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直觉告诉他她有事,便扔了文件,抓着车钥匙追出去。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开车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钻进了计程车里。陆少辛当时完全是因为不放心,所以一直跟着那辆计程车,中间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通。
彼时的江小瑜手里抓着手机,看到来电显后就按了挂断键。只在心里祈祷自己没到之前,顾东城这家伙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失足的事。
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D市的外滩附近。所谓外滩位于D市北城区的繁华地段,是洛泉神海引过来的水,在北方,这海很富盛名。
当然,这里所谓的滩在繁华的商业区附近,并建有游乐场,观景台、饭店、咖啡馆比比皆是,已成为这个城区的标志之一。尤其每到夏季,晚上出来散步观夜景的尤其多,更是许多年轻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江小瑜跳下计程车后,仿佛知道顾东城的置身所在,所以根本不曾左顾右盼,就从人潮中挤过去,一口气跑向观景台,几百个台阶而上,整个人已经累的弯下腰,喘着气。奇怪的是下面明明熙熙攘攘的,观景台上却没有什么人,很安静,安静到好像与下面的喧闹暂时隔绝了一样。景观灯的光线下,他站在围栏边上背对自己。
挺拔的身上还穿着在小饭馆里相遇时的那身,深色的衣服几乎与夜景融为一体。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脚下的地上躺着几个罐装啤酒的空瓶。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俯瞰着整个外滩的景致,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一般。